孩子请原谅妈妈曾是“后进生”|教育征文
一
从出生到半岁,苗苗跟苗妈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苗苗出生的时候,妈妈出现难产征兆,几经周折才成全了孩子又保住了妈妈。苗爸给孩子取名“苗苗”就是希望他像破土萌发的种子一样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努力生长。
苗苗好像感受到了爸爸的心愿,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就一天一个样如万物沐春般茁壮成长。
苗妈则远没有苗苗乖。她不仅比苗苗晚好些天出院,而且在后来修产假的一段时间里原本爱说爱笑的她变得沉默寡言,时常望着窗外发呆,时不时盯着天空漂浮的白云喃喃自语。即使面对玲珑可爱的苗苗,也难在她脸上看到初为人母那种圣神、喜悦、兴奋的神情。眼神忧抑,神情黯然,大部分时间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一切,苗爸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个中年得子的大汉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宠爱有加的妻子,他的“小甜心”在他们的爱情结晶降世后变得如此陌生,一种令人担忧的陌生。她似乎把自己罩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中,不愿感受包括苗苗、苗爸在内的外部世界,本能地抗拒他人想破除牢笼接近她的意愿。
苗爸的心隐隐生痛。“老天,你怎么能让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建立在另一个生命的消损之上呢!”那晚,这个七尺男儿思绪难宁,彻夜未眠。天际微明,他深信,这并非事情本来的面目,一切该回归它原本的模样。
二
一天,苗苗不知怎么了,一直啼哭不止,请大夫瞧了也说孩子身体状况没啥问题。可是,不管大人怎样安抚、哄逗苗苗就是不管不顾只管一个劲地哭,哭得嗓子沙哑,小脸通红,满头是汗。苗爸抱着孩子从房间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房间再走到阳台。如此进进出出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宽厚的大手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身体,低沉的声音轻轻呢喃“宝宝,怎么了,宝宝乖,我们不哭,不要捣扰妈妈休养。”不知是不是巧合,苗爸话音一落,苗苗小拳一紧“唔——嗳,唔嗳”哭得更起劲了。
苗妈在阳台静静地坐着晒太阳。当苗爸抱着苗苗又一次来到阳台时,她一反常态缓缓起身,轻轻拽了拽苗爸的衣角,然后双手环成篮状放到胸前。
苗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脑子飞转的苗爸意识到什么,他用脸贴了一下苗苗湿湿的小脸又柔情地贴了一下妻子略显苍白的脸,将襁褓中的苗苗小心翼翼地放到苗妈的臂弯里。
“宝宝可不可以将眼泪还给妈妈。”苗妈颔首面朝着怀里的苗苗,像是自言自语,跟着竟哼起了《摇篮曲》,声音虽然有些乏力但仍不失甜润婉转。苗妈的身体随着哼唱有节律的浅幅摇摆。渐渐地,她的视线有了焦点,眼神不在空泛,干涩的眼眸潮气氤氲,两行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呆滞的面庞顿显生气。
苗苗声嘶力竭地哭变成断断续续地抽泣,最后安静地睡去,小脸紧紧靠着苗妈的胸膛。
注视着苗妈母子,苗爸仿佛见证干涸的泥土在得到泉水滋润后,休眠其中的种子瞬间复苏的一幕。面对一个崭新的生命,缔造她的母亲天性正在觉醒。苗爸欣慰地将母子俩拥入怀里。唯其如此方能支撑他柔软到快化掉的心。阳光透过轩窗映照在一家三口身上,不大的开间洋溢着久违的温暖、明亮。
那晚,待苗苗母子安然熟睡后,苗爸蹑手蹑脚出了卧室来到书房,翻开厚厚的记事本一笔一划写到:……第一百六十二天。这将成为我一生无法忘怀的日子。奇迹果真出现了,我看到了一个自然母亲的模样,我家庭的小舟终于驶入寻常航道。我终于等到生活回到它“原本的模样”。
三
苗苗五岁了。像许多个周末一样,苗苗一家又一次上路朝着远离城市的方向出发。这个周末他们去到的是一个半牧半林的休闲山庄。
层林多彩,草场尤绿,星星点点散布着知名、不知名的野花。有花的地方怎少得了蝴蝶、蜜蜂。活泼好动,虎头虎脑的苗苗与小伙伴正围着蝴蝶追逐嬉戏。
不远处,苗妈苗爸并肩而坐。身后的树林浓绿中夹杂着或黄或红或紫的颜色。微风抚过,有树叶翩然飘离枝头。苗妈拾起落在身边的几片叶子,深情地看着苗爸,“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走出那段暗无天日的黑洞时光”,她将头依在苗爸的肩膀上,“如果没有你无微不至地关怀 ,始终如一地坚持,我估计就与这些落叶一样从生命之树的枝头凋零了。”
苗爸握住苗妈攥着落叶的手,他也要感谢苗妈,感谢她的信任 、不弃。他对妻子说,无论是夏季的浓绿还是秋天的多彩,其实都是树叶与生俱来的颜色,之所以没有显现只是属于它的季节没到。人生何尝不是如此,酸甜苦辣本来就是生活中相依相存的元素,当那个属于它的季节到来之际,我们坦然接受同时坚信终将过去就好。
苗苗满头大汗地跑来挤在爸爸妈妈中间,俏皮地问他们在说什么。苗妈轻吻孩子的头,“苗苗让我看到了春季生机盎然的颜色。”苗苗听见小伙伴招呼起身跑开了。苗妈看着孩子跳跃的身影若有所思,心里默念“孩子请原谅妈妈曾是个‘后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