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令人着急的鱼汤

昨天老妈买来几斤白鲢和金针菇准备做一顿鲜美的鱼汤。事先她问我金针菇是不是不要放了，我说你买回来不就是想放到鱼汤里面吗？于是老妈三下五除二洗菜烧锅，奉行她一贯采取的简易烹饪原则：一次煮一大锅食材，肉只放一种，菜通常有几种。她欣赏东北人的乱炖，说这样既方便省事又美味营养，一锅里面菜和肉的份量和营养都足够，省去了挨个做几道菜的麻烦，吃着还很过瘾。

于是今天这锅鱼汤里加了豆腐、金针菇、萝卜，还有我买的香菇和香菜，天然气灶上的锅里滚沸着白嫩的鱼肉，高温下沸煮的咕嘟咕嘟声和鱼肉扑鼻的浓香一起撩拨着餐前旺盛的食欲。我们期待这新鲜的鱼肉和蔬菜能让午餐吃得舒舒服服，痛痛快快。为此特地买了芬达和可乐准备好好吃一顿。

鱼汤出锅装到各自的碗中，小碗中也调好了各自的蘸料，我们便开动佳肴，准备大干一场了。鱼肉当然味道很好，肉质细嫩，鱼肚也很肥美软烂。可是是鱼都有刺，淡水鱼的刺往往密密排布在鱼肉里面，吃的时候特别危险，需要你百分之百地集中注意力，把全副精神小心翼翼地投入在嘴里的感觉和运动中。鱼肉要一点一点送入口中，一定要慢慢地细细地咀嚼，遇到鱼刺多的部位，可能是鱼的肩背、尾部的肉，枝枝叉叉隐藏极深，且没有统一的方向，要找出这些可怕的刺喉尖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考验你在吃鱼的当下全神贯注和小心翼翼的能力。通常嘴边要万分小心地抿了又抿，嘴里要细致又耐心地咀嚼再咀嚼，其间舌尖配合着嘴巴不停在被嚼的鱼肉中打着转儿，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地捣弄着这团咽不下去的烂泥一样的肉糜。这一番口腔的苦工和心灵的煎熬只为能安全下咽，搜寻打捞出隐藏在内的一根根危险尖针十分必要。

这么一来吃鱼简直成了一项不折不扣的苦差事，美味的饭菜竟成了恼人的刑罚，让人头脑紧绷，难以下咽，不得清闲，只要没把嘴里的最后一根鱼刺吐出来，就得一直提心吊胆地搜寻和等待。等到鱼刺吐出来了，菜和汤也慢慢变凉了。明明已经咀嚼得散烂了，却不能及时体会喉头那一通美味下肚的鲜爽快感，明明已经饿得等着大快朵颐地美餐一顿，却只能憋屈地干瞪着眼、包着嘴、兜着口中的鱼糜在一锅丰盛的美食跟前忍饥挨饿。

为什这次吃鱼的难度超高，除了这个鱼的品种本来很多刺以外，还和错误的烹饪方法有关，不该把金针菇煮进去，因为下锅后金针菇细长卷绕的形态会粘上许多鱼刺，这又加大了食用的难度。结果汤已经冰凉了，我也没吃上几块鱼肉，喝上几口鱼汤，扒上几口米饭，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找刺吐刺了，连吃饱都做不到，哪里来的开心可言？这鱼汤吃得能把人给急死、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