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的父亲,精兵简政自愿报名从长沙新华书店(时任付店长)下放到了祖籍湖南湘潭县石鼓镇。之前因为反右时讲了真话:粮食产量一万斤一亩不可能,我家是农村的。受过没进档的大小会批评。回乡后一家七口不到一个月,家底全无。对于从未干过农活的他,人生地不熟,还有多少的白眼盯着他。前路渺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去找一个远房堂叔讨账,堂叔说:你还要账,我还想再借一点。回来后,躺在睡椅上,这次他病倒了。他起早贪黑,把农产品带到城里,把城里的洋玩意带到乡下,被定为投机倒把。一次一次地被扣押消毁。承受着一次次的家贫如洗,甚至倒欠。一次家里三天没沾米,爸靠在床头叹气,妈大哭了一场。 我到小学毕业也没穿过新衣服。
虽然很穷,但想方设法让我们上学,每一期快放假了,才凑够学费。
虽然很穷,但爷爷病中想吃桂圆, 爸想方设法也供着。
我成绩很好是爸的骄傲,从小听话懂事,从来没受过爸的打骂,但唯独一次,我跟邻家孩子抢工具,爸打了我。我妈伤心的指责了他,说:明明别人先抢她(指我)的,她(指我)抢回来不应该吗?
我们家吃饭从来不离桌,上面位置总是爸的。爷爷在是爷爷坐。客人在荤菜我们不能夹。 爸教我们练字,空心拳,立起腰,架起手,一尺远。但后来我们的昏姻爸还是不强制。
爸在生产队当会计,我们一分也不能迟到,算的很准。别人想耍赖,有个人她自己插秧稀,还说别人的稀,我爸就说:我们来数蔸数。自己家还缺粮食,别人在窗前哭一下,我爸担保,结果自己家的粮食被赔上了。生产队的牛栏没有合适的地方起,爸就同意起到我们家门前。
在提倡密植的时期,我爸打格,别人把架子丢过很多回,我爸检起来又继续,听到我们诉说别人欺负我们,他总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做强自己。 文革平反时期,爸一点也不提起以前的伤心事,还带着我到原单位说:我女儿考上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