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阻重深

———读汪曾祺短篇小说《徙》有感

高朋，取字北溟，用意深远：北冥之鹏，徙于南冥。世代穷儒，家境贫寒，幼年丧父。发愤苦学，只为功名。社会变革，废除科举，前途堪忧。开设私塾，行医看病，养家糊口。朋友提携，教书谋生。小学初中，兢兢业业，培桃育李，改善家境。风波乍起，事业受挫。女儿病死，抑郁而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世事无常，沧海桑田。人生并不都是一分耕耘一份收获。高北溟学习勤奋，学识渊博，十六岁就高中秀才；他工作尽职尽责，受人敬仰。但是天灾人祸屡屡折断奋力振动的翅膀，将他从云端重重击落，难以高飞远走。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一生坎坷落魄。令人为之唏嘘不已，心酸惆怅。

如果他圆滑一点，世故一点，人生就大变样。但是他就如同一株出水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亭亭净植，遗世独立。当老师，别人时常凑在一起谈牌经，评花榜，交换庸俗无聊的社会新闻，说威胁下流的荤笑话。他却正襟危坐，不做一声；别人为了一点私利，排挤倾轧，勾心斗角，蜚短流长，造谣中伤。他从不介入，也拒绝拉拢；别人误人子弟，他教书育人。正直无私反被疏远诽谤，清白做人却显得不合时宜。好人难做，小人当道，可悲可叹。

不禁想起张九龄的一首《感遇》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