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故事集最后,TA们没有在一起

对不起,我要忘记你了

2016-05-02  本文已影响234人  杜公子诗若

    “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他是个花花公子,他和很多女孩子暧昧不清,他从不答应你什么,也不给别人承诺,请相信我,他心里还住着一个人,一个总会出现在他梦里的人,那个人是他的梦魇,他动荡青春里的指路人,他至今深藏在内心的愧疚。”


五一小长假,许游约我去逛商场,我说:“不去,没什么想买的。”

许游说:“陪我买条性感的小内裤。”

我说:“好,你这么说,我就去。”

许游当然不会去买小内裤,我当然也不会变态到愿意陪一个男人买内裤。然而,两个大老爷们逛商场是一件很悲壮的事情。

对,就是悲壮。

“这条裤子怎么样?”“不好看。”“哦,那就不要了。”

“这件T恤图案好丑。”“我觉得挺好。”“那你买了?”“不买。”

“这双鞋和我裤子搭不搭?”“什么叫搭?”“哦,那咱走吧。”

这就是我们三个小时所有的对话,我和许游累的像两条狗,两手空空靠在商场正中央的柱子上喘气。许游突然捅了捅我说:“飞飞,你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女人,平淡无奇,我说:“有什么好看的?一个飞机场而已。”

许游一巴掌呼在我头上,说:“我让你看胸了吗?”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原来那是一家三口,穿着同款的T恤,大红色,很惹眼,前面印这一个简单的图案,是一个大大笑脸,就像把她们一家三口的心情写在了胸前一样。

许游嘀咕说:“要是我和她没有分开,大概也在考虑结婚的事吧。”

我悚然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许游躲着我的注视说:“就算是飞机场,光看脸,还是不差的嘛。”他闪烁的眼神左顾右盼,却是压不住心底的悲伤,在眉间流淌。


许游说的那个她叫白露,是他的初恋,他们开始于鸡飞狗跳的高一,结束在兵荒马乱的大三,那一天是农历白露,白露为霜。

遇到白露的时候,许游还是个杀马特少年,长长的头发盖住半边脸颊,红的像火一样。白露文静,眉眼弯弯,说话的时候总是盯着脚尖,只有长长的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许游朝着姑娘吹了一声口哨,悠长高亢,像离了李寻欢手的飞刀,准确命中目标,把他们往后几年的人生穿在一起,紧紧相连。

白露瞪了许游一眼,转身就走。然而,第二天,她又见到了许游,那一头红发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像极了寺庙里的沙弥。

许游拦住白露说:“你好,我叫许游。”声音里居然带着颤,许游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会儿怎么能怂呢?在校长门口撒那泡尿的时候也没见得有害怕啊。

白露说:“我知道的,我知道许游就是你。”

是的,此时的许游早已盛名在外,准确点说是“臭名昭著”。在那个混乱的岁月里,许游简直是校园里的一大祸害。他作恶无数,是一个人神共愤的存在,据说,教导主任的太太哄孩子的时候都说:“别哭了,再哭许游就要来抓你了。”

他的恶作剧不胜枚举。

比如说,他在前排女孩子的椅子上撒上风油精,夏天的女孩子穿着薄薄的裙子,坐在椅子上后,灼热的刺痛从股下传来,女孩子惊声尖叫,许游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而后,换来了一封五千字的检查。

又比如说,他在学校的池塘里抓了一只青蛙,然后在青蛙背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麻胖和我一样丑”。麻胖是许游的语文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姓麻,大家私下里都叫她麻胖。那只青蛙逃出许游的桌洞,蹦蹦跳跳窜上了讲台,麻胖看在眼里,脸都绿了,大吼一声,说:“许游,你给我出去,顺便带上你这只儿子。”

再比如说,校长特喜欢竹子,他老人家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种了一个盆栽,青翠欲滴,老人家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浇好几遍水,许游瞅着校长不在,松开腰带,慷慨大方,一泡尿全洒在花盆里,还嘀咕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嗯,嘘嘘、嘘嘘。”

就是这样的许游,任何女孩子避之不及的温神,猝不及防,闯进了白露的生命里。她看着许游的大光头,莞尔一笑,说:“昨天还是个道士,今天怎么就剃度变和尚了?”


许游变成了许和尚,和尚自然要慈悲为怀,从那以后,许游就像变了一个人,居然开始按时上早读课了,虽然往往以熟睡结束,但不再捣乱的许游在麻胖老师眼里就是最好的许游了。

许游告诉我说,他这个和尚是个地道的假和尚,而白露却是菩萨,真菩萨,点化了他的冥顽不化。

是啊,许游曾经是冥顽不化的,冥顽的人往往执着,不化的人往往骄傲。许游完全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聪明的不得了。

早读课只清醒十分钟的他能背下整篇《滕王阁序》;物理全靠自学的他能考满分;英语全靠“蒙”,居然能“蒙”到及格;数学成绩更是好到离谱,让努力程度胜他十倍的人欣羡不已。

然而,许游仍是一个混蛋,这是白露的原话。自从和许游勾搭在一起,白露朝着“坏女孩”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最后,再也回不了头。

他们逃课去上网,被政教主任当场抓住,许游满不在乎,看着白露羞红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口;他们在学校的小花园接吻,笨拙的白露随着许游胡来,口水横流,滴在胸前,点点斑驳。

许游和白露的肆意妄为在高三到来的那天戛然而止,不得不说,高考是个大魔王,一手拿着大学通知书,上面写满了诱惑,一手拿着大棒,恫吓着这群涉世未深的孩子们。

认真学习的许游是可怕的,居然能长期占据全校第一,白露再也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白露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上了大学的他们果不其然分处两地,从此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那是一段让许游肝肠寸断的记忆。

许游在大学后依旧不爱学习,但他找到了新的乐趣——做生意,半年的时间他赚到了一万多块钱,对一个学生来说,那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他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乐趣,曾经那个肆无忌惮的许游再也不见,仿佛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

他想着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能赚到房子的首付,他想着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可以把白露带回自己的身边,他想着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向白露求婚。

只是他不知道,白露变了,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2013年的秋天,白露告诉许游说:“我们分手吧。”

许游说:“为什么?”

白露说:“我爱上别人了。”

许游浑身剧震,傻在当场,他追到白露的学校,看到的却是白露和一个男生十指相握,言笑晏晏。

许游丢掉礼物,转身就走,从此再也没有踏进那座城市一步。

他说,那天是农历白露,白露为霜,他记忆里只有阴冷的秋雨,还有周围一对对狗男女的笑,那天是那么冷,冻结了他的心,再也容不得别人走近。

许游丢掉了他的生意,欠了一屁股债,失魂落魄,飘荡了大半年。他又他们的高中看了看,校长的竹子已经长大,被移栽在校园的一角,郁郁葱葱,几乎成了一片小竹林;操场边曾有一段矮墙,他们当年逃课上网也是从那里跨过的,而今早已不见,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影子;他们接吻的小花园还在,只是不见了那两个肆无忌惮的人,只留下许游一个人泪眼婆娑。


2014年开春,白露给许游打了一个电话,她哭着说:“许游,我怀孕了,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许游恶狠狠地挂断电话,默默抽完一包烟,彻夜未眠,第二天他向室友借了两千块钱,寄给了白露。反正已经负载累累,也不在乎多两千块钱了,后来,许游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不信,这么荒诞不经的理由大概是他编出来自欺欺人的吧。

后来白露又给许游打电话,她说:“许游,你还要我吗?”

许游说:“你个婊子,你臭不要脸,早知今日,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老子?”

白露说:“许游,你还要我吗?”

许游说:“露露,在医院里你怕不怕,现在还疼不疼了?”

白露说:“许游,你还要我吗?”

许游说:“露露,你真傻,你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呢,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白露说:“许游,你还要不要我?”

许游说:“算了吧,我害怕。”

彼时的许游还要还债,他不敢让白露看到最差的自己。

彼时的许游走不出他的魔障,他认为是他害了白露。

彼时的许游看不起自己,但又忍不住靠烟酒度日。


后来,许游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他和许多女孩子暧昧不清,他虚与委蛇,他再也不会爱了。

许游说,如果我没有遇到过白露,她一定还是当初那个好女孩,不会做那些傻事;如果我没有遇到过白露,我一定还是那个混混,干尽所有坏事。

许游说,我多想回到十八岁,那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开始;我多想回到二十三岁,那样我们就可以不用结束。

许游说:“飞飞,昨晚我又梦到她了,她的笑还是那么好看。”

我说:“你该放下了。”

许游说:“我放不下,五年啊,你让我怎么放的下。”

我说:“你放不下的是她吗?你放不下的是你自己,是你心里的内疚。不要内疚了,白露的事不是你的错,你要感谢白露,是她让你长大了,白露也该谢谢你,没有你,她也长不大。”

“可是,我宁愿长不大,这代价我他妈付不起啊。”

我说:“忘了她吧,你已经长大。”

许游说:“是啊,代价已付,再也回不回去了。她是观世音,渡我,她也是地藏王,藏我。以前的那个许游已经死了,他带着白露的记忆在昨天死了。”

或许,有一天晚上,许游还会梦到白露,他会在在梦里告诉她,我爱你,一直都爱,只是,对不起,我还是要忘记你了。

或许,白露也常常在梦里见到许游,她已经穿上了嫁妆,身边的人不是他,他站在远处,举杯微笑,告诉她,祝你幸福。

偷来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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