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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所怀念的北平美食

2023-06-02  本文已影响0人  知枝同学

一九〇三年冬,梁实秋在北平出生了。

梁家祖宅坐落于东城一处相当热闹的地界,东四牌楼、灯市口、东安市场、南小街子,这些叫得上名的至雅至俗之地,悉数在梁家附近。

或许正是因为成长于这般生机盎然的环境,梁实秋成了好友冰心笔下“最有才、情、趣,最像一朵花的男人”。

可叹个人的命运难以抵抗时代的浪潮,梁实秋主张“文学无阶级”,这与当时主流的左翼作家群体的观点大相径庭。1949年以后,梁实秋不得不迁往台湾。

生于斯长于斯的北平,从此成了梁实秋的魂牵梦萦之地。

在远离北平的那些岁月里,故都的一切风物都出落得无比清晰,而人肠道的菌群,皆由少时饮食所建立,因此梁实秋尤其怀念北平的美食。

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北平肥而不膻的羊肉。

无论是前门肉市正阳楼的烤羊肉,还是南小街子羊肉床子的烧羊肉,都是梁实秋的心之所属。

正阳楼工料细致,师傅能把上脑、黄瓜条、三叉等所有部位的肉都切得飞薄。

烧饼也是一绝,薄薄的两层皮,一面粘芝麻,打开来会冒一股滚烫的热气,中间可以塞进一大箸子烤肉。

而羊肉床子的烧羊肉,虽然只是屠宰售卖羊肉的店铺,在夏季午后附带做的生意,档次不高,却实在是普通北平市民都推崇的美味,外焦里嫩,走油不腻。

名闻中外的北平烤鸭,自然也牵动着梁实秋的肠胃和心。

不过那会儿在北平,通常不叫烤鸭,叫烧鸭。

金鱼胡同口的宝华春是梁实秋最常光顾的烧鸭店,店里的小利巴片鸭手艺了得,每一片都有皮有油有肉。

吃罢,还能打包一碗鸭油和一副鸭架回家。鸭油可以蒸蛋羹,鸭架则可以添上白菜熬一锅汤,其之味鲜美非常。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北平的风味小吃——豆汁儿和爆肚儿,也是梁实秋所怀念不已的。

豆汁儿之妙,梁实秋认为有三:一在酸,二在烫,三在咸菜的辣。吸溜吸溜地喝,越辣越喝,越喝越烫,最后满头大汗,喝得相当痛快。

而煤市街致美斋的爆肚儿,在梁实秋结束海外留学那一次,他从北平东车站一下车,就寄存了行李直奔店内小酌。

一口气叫了盐爆油爆汤爆各一份,吃得牙根清酸。

如此快意之餐,于是隔五十余年犹不能忘。

梁实秋不喜欢喝牛奶,觉得温热了喝有一股腥气,冷冻了往下灌,又怕长久胃里吃不消。但只要牛奶做成酪,梁实秋就喜欢得不得了。

北平的酪,也是梁实秋犯馋时忍不住无限怀想的美食。

那家酪铺的字号,梁实秋已记不清了,但却清楚地记得,他家的酪,牛奶醇而新鲜,再加上酪里面有瓜子仁儿,于喝咽之外还有点东西咀嚼,因此别有风味。

每当途经酪铺,梁实秋都会走进去喝上两碗。

“疲马恋旧秣,羁禽思故栖。”晚年的梁实秋引用孟郊的诗句,以表达自己对北平家族老宅的思念。

东四牌楼根儿底下靠右边有一家干果子铺,是梁家投资开设的。

梁父常在晚间带着几个孩子蹓跶到那里小憩,姓任的山西掌柜就会给孩子们开小瓶汽水,一个个便“仰着脖子对着瓶口汩汩而饮之”。

任掌柜还会从蜜饯缸里抓出来一大把蜜饯桃脯,供孩子们分食。

这是少年梁实秋非常享受的生活片刻。

大家庭讲究规矩,只要祖父在家,梁实秋和兄弟姊妹们在院子里跑都不敢跑,但一听见胡同传来“打糖锣儿的”的声音,全都忘了形,蜂拥至家门口买糖果玩具。

一次买完东西归来,祖父指着梁实秋问:“你手里拿着什么?”梁实秋吓坏了,只晓得干巴巴地应答:“糖。”

“什么糖?”祖父追问。

梁实秋战战兢兢地递出两根手指粗细的糖果,解释道,黑的是杏干做的,大家将其叫做狗屎橛;白的是柿霜糖,则唤做猫屎橛。

未曾想祖父笑着接过去,各咬了一口,连说不错,让梁实秋下次再买的时候,也给他老人家带两根。

狗屎橛和猫屎橛,不仅是童年里难忘的甜蜜糖果,更是梁实秋与祖父建立亲密关系的见证物。

十四岁去清华读书以后,每星期只准回家一次,且只有一顿午饭的功夫。

几乎不下厨房的母亲,怜爱儿子,总是会亲自备上一大盘肉丝韭黄如东笋木耳丝,临起锅再加一大勺花雕酒。

母亲不厌做,儿子不厌吃。

半个世纪轰隆隆地过去了。

梁实秋在遥远的宝岛,再想起母亲专门为他做的这道菜,百感交集,于是在《雅舍谈吃》里写下:“菜的香,母的爱,现在回忆起来不禁涎欲滴而泪欲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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