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墨记·日歌（壹仟零肆拾陆·202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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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

文/叶潇（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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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歌：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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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千年前，一个名叫屈原的人

把自己还在燃烧着的血肉骸骨

托付给了一条河流

河流不再寒冷，但从此开始了昼夜不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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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听懂了河流的哭声

让自己的眼泪流淌成千里蜿蜒的倾诉

一些人拒绝了河流的哭声

让自己的笑容凝固成岸边凋零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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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歌：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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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山的绝顶，隔断了琴音么

你要去到人迹罕至的山巅

埋下一本纯洁无染的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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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后，我用一双血泪斑斑的手

挖开高山。你埋的琴谱已经变成了灰

灰被风吹散的时候

我第一次听到了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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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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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没有走得那么远

你从没有到达过大海

你甚至不知道，一条河流

带给海洋的

到底是清澈的倒影，还是泥沙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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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你幸运得多

我到达过海边，虽然到不了彼岸

但我在沙滩上，曾陪伴过落日里的烟波

尽管时隔许久，千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我依然在海边，捡到了你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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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需要一阵吹拂大海的风

可我却为你点燃了一团

属于陆地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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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歌：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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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一片森林里把自己躲藏了起来

你因为惧怕和失望，不再愿意与人为伍

你说能理解你的眼泪和哭泣的

是那一望无际，深情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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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焰里消失，又在灰烬中成长

这片森林和你一样死生千年

当我再次走进这片森林中

有人对我说

森林里的每一颗种子都藏着你的魂魄

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分辨

你的身躯化成的是哪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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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歌：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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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就看透了你心灵的荒芜

最适合你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荒野

你渴望虫唱和鸟鸣

翩翩飞舞的地方，没有一片血泊

但你的心房、肌肉和骨骼

都已经浸满了浓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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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呢

你自己就终归要化为一片血泊

那就起舞吧，趁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

你要用最美丽的血之舞

拉开黎明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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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歌：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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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沙漠都是在遥远的北方

而南方风和日丽

每一滴露珠都在拒绝茫茫的沙漠

可是你，在柔弱的南方坚强着的你

要把你胸腔里的茫然

修建成一条连接沙漠的路

即便要用上千年的时光

你也还在这条路上喃喃自语

“风沙起时，莫要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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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歌：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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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一言不发、一刻不停地走了千年

由于你的沉默，花团锦簇都变成了沼泽

那片沼泽真是大呀

大得不能用岁月测量，大得不能用生命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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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肥沃之地，充满了富庶的诱惑

让每一种生命都甘愿就此沉没

又是一个千年之后

这片沼泽已然如血肉一般的肥沃

而探出了数不尽的头颅

不知道该如何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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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歌：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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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地吟唱了千年

你终于知晓，唯有草是不需要种植的

要让一片土地茂盛

那就让人死亡之后，让草疯长

人会踏着草而来

俯下身躯，采摘一朵孤伶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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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草原上最美丽的那朵花

是迎风而起，无尽枯荣的那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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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歌：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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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在歌颂和赞美

你已经化为了泥土

可你却不愿让一块墓碑和一曲悲歌

就这样让泥土沉重，岁岁年年不得解脱

所以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你都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挣扎着

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