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8.爱你深沉，盼你入坟
【三】8.爱你深沉，盼你入坟
上一章：【三】7.感冒致死の吸血鬼
帘子并不能完全遮住窗外的阳光，那少许跳跃进来的阳光带着久违的新鲜的味道给这间四面白墙的屋子里增添了不少韵味，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是一盆已经濒临死亡的无名盆栽，他从未盛开，一旦离开，不再回来。
如果不是胸口的伤太过疼痛，我一定挣扎着爬起来把老曹从窗子边扔下去。
这是我住院的第二天，老曹叫上我的女友林子来医院看我。我知道自己这几天状态并不好，总在叹气，还有点厌食，但我真的不想让我最在乎的女人知道我病了而且病得如此的严重。
从他们俩进门起我就一直在瞪着老曹，恨不能借此将他杀死几百回。
老曹说：“一直看我干嘛，嫂子还在这儿呢，不要跟我眉来眼去的了，他看着呢不好，多害羞啊。”
“唉……”我又叹了口气，借着手机暗掉的屏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望向林子，指了指窗边：“小林子，拿上那个花盆去打点热水。”又发觉不对我又改口道：“哦，我说错了，是那个花盆旁边的暖水瓶。”
林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不用解释啦。有时候总是马马虎虎的，就算你不解释我也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本来想回以一笑，却又在内心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索性把目光投向窗外，那里被帘子挡住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一如我的未来。
林子拿着拿暖水瓶出去了，随手把刚刚削好的苹果放在了我病床旁的桌子上。
“老曹，你帮忙把窗帘拉开。”
老曹听到我的话后走过去把窗帘拉了来，阳光涌了进来，那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不过了，我突然想到很多小说中的主人公都是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安详地离开的，但我心里还是有很多事情放不下，况且我本质上就是一个懦弱的人。相比那些遥远的事情，我觉得眼前最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骂老曹一顿。
“老曹。”我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开始发力：“你这个犊子，你都告诉她了吗？谁让你告诉她的呀？我……”
老曹打断了我：“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告诉她实情，我只是跟他说你被车撞了一下，伤的不是很重。”
我丝毫没有冷静，继续骂道：“你就是个傻B，她稍微动动脑子不就知道你是在骗她的吗？”
“大哥你不要闹好吗？我认识你们两个都差不多十年了，一个马马虎虎，一个大大咧咧。不要在这跟我装有智商，不然是对真正有智商的人的极大侮辱。”
我一时语塞，不再回话。
“而且你自己看看自己的状态——饭饭不吃，话话不说。我能怎么样呀？我也很绝望了呀！”
“哎，算了，你跟小乔怎么样了？”问我转移了话题。
“吵架了。林子邀请她下周末出去玩，但我下周末加班所以请不下来假。家里的两位老人总要有人照顾吧。所以……你不要岔开话题，老苏，你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回忆着有关我跟林子的一切，我们经历过所有热恋情侣间该经历的事情，也有过分分合合，最终趋于平淡。
我没有勇气用任何文字去表达期间的事情，但这一刻我看着这个苹果，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我将苹果对向太阳，挡住了那和煦而温暖的阳光，但我依然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因为她就是我的阳光赐予了我温暖。
我在苹果上狠狠的吻了下去，张了张嘴，终是没在上面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林子已经提着热水瓶走了回来，我将手伸进被子里用力地掐自己的大腿内侧，然后在她把暖水瓶再次放回原位后爆发了。
我在她转过来后将苹果砸向了那个暖水瓶，然后朝她怒吼了起来：“姓林的你是不是过分了？总想着出去玩儿有意思吗？老子对你不够好吗？你是想出去偷汉子吗？出去玩儿就罢了还非要叫上老曹的女朋友，知道不知道因为这是他们俩吵架了啊！”
林子显然一头雾水，表情委屈极了，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嘴巴动了动：“我……”
“你？你滚吧好吗！滚出我的生活好吗！我们分手好吗！我他妈受够你了好吗！多少次了多少件事儿了？”
“好。”
林子推门而出，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泪水如洪水般涌出，一直在掐大腿的手已经渗出了很多汗水。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
老曹在全程中都是面无表情的，亦或者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我跟林子吵架说分手，我也跟他说过在这方面我跟林子是两种性格：一个人一件事如果跟我有所羁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或者放下，甚至于会很纠结很犹豫，但林子不会，她的世界简单到每次我说分手她都只会说一个字好，然后离开，不存在一点挽留。
绝不强求。绝不强留。
“我说，你看那个盆栽好像要开花了？”
我侧过身朝那边看了看，确实啊，刚刚怎么还没发现呢，马上就要死掉的他又能开出这样的花呢？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可能由于刚刚内心太过痛苦现在身体竟然麻木到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我走过去将那个苹果捡了起来，看着楼下的那道熟悉而又一直带有一点陌生的倩影与这座困住我的屋子渐行渐远，她就这样远离，远离，再远离。
我心想她如果是回一下头我都会叫住她立刻追下去，但是，她没有。
屋子里堆满了沉默，这是一种比酷刑还要让人难受的折磨，窗子栏杆上的锈迹有些斑驳，但却丝毫不影响阳光赋予他们影子的错落。
世界上总有一种心有灵犀叫做好兄弟，老曹率先打破了僵局：“老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需要打算啊，且活且快乐，万事不蹉跎。”我不假思索地呼应，又补充道：“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她，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要好些。但有时候我还是会有些迷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边是病痛一边是心痛。很多人羡慕我，不需要以后考虑赡养父母，而他们眼中的我又看起来活的洒脱自由，我讨厌羡慕我的人，要不换换身份？”
"没事，时间长了你总会忘掉她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他们都说时间是失恋的解药，但这种东西对于失恋后的我的作用只会是发酵，我刻骨铭心于有关她的一点一滴一哭一笑，发香与倔强都在我的记忆深处缥缈，得不到，忘不掉。
“你这个病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啊？”
我举起了手里的苹果，对老曹说道：“老曹你看这个苹果，它上面的皮被摔破了一部分，如果你不去管他，他可能会慢慢坏掉，可是就算你去管，他也没办法复原已经坏掉的皮。这就是我，这他妈就是老子的现在，和能看到的未来。”
我坐回到病床上，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了几张纸巾缓缓的擦拭着那个苹果，眼泪又涌了出来。
“但你这么对她，是不是太绝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我反问道：“你觉得我对她好不好？”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回答你‘当然好’。你对他所做的很多付出我觉得我做不到，也正因为如此小乔总说跟你一比我是一个太差劲的男人了。”
“我想我们之间的那种爱情如果一方先死掉另一方会遭受一辈子内心折磨，我一定会比她先死掉。这样的话她会太痛苦太痛苦。我想到她会因为我的死痛苦一辈子我也觉得太痛苦太痛苦了。所以其实我现在恨不能看着她去死然后就放下了这个城市的一切一个人去远方自生自灭，承诺着后半生病魔与心结的共同折磨。但我没有办法离开，我现在只能选择绝情的看着她远离，给自己一个理由死心。”
老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举起体电话朝我晃了晃，是林子。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电话，他接起来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老苏，她让我去陪她。”
"那你去吧，其实我今天下午就要出院了，订了晚上的火车，一个人去丽江。我要离开北京了，这是一个既开心又迷茫的事情，我要独自面对更多的事情。老曹，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我求你了，我可以每个月给你点钱，好吗？”
老曹白了我一眼，撅了撅嘴：“去你妈的，你逗我呢？我会帮你照顾她到她遇到一个对她不比你对她差的人。我先去趟洗手间。”
“等等。”我叫住了他：“你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我手机关机了，我要打个电话。”
老曹放下手机一个人走了出去，我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刚放下电话一个短信跳了进来，是林子的，就两个字：等你。
我知道偷看别人的短信很不道德，但却还是忍不住，翻看到上面第一条是几分钟前老曹主动发给林子的：你别生老苏的气，他生病了不舒服脾气不太好，你别跟他一样，你去哪，我一会儿去找你吧？
……
五个月后，丽江泸沽湖，我跟阿辉 。
阿辉是我在北京某小餐馆遇到的一个男生，一起在半夜飙过摩托车，陪他逃班去打篮球……后来他放弃了一切，来到了丽江，只因为喜欢这里的景色。他多次邀请我到丽江去找他，那天在医院我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老曹，我真的太激动了，从我离开北京后他就没有主动找我说过话。
“喂，老苏，我跟林子要结婚了，啥时候回来啊……”
那边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呼吸也有些不舒畅了，在那边不知道“啊”了多少声之后我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啊好啊，恭喜了啊。”
“老苏你听我解……”
“不用，跟你我很放心的啊，挺好的……真的就这样，就……挺好的。”
我挂了电话，给老曹和林子的支付宝各转了两千块钱，然后拉黑了有关他俩的一切联系方式。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阿辉似乎在自言自语。
“辉子，你说，我能遮住这阳光吗？”
阿辉摇了摇头：“这么大太阳你能遮住个屁。”
我摘下头巾遮住眼睛，笑了起来：“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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