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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世

2017-01-15  本文已影响120人  鹤洺
任海尘

一帘银川挂翠壁,几点苍云,欲滴,

庄周梦蝶幻亦真,一鹤逍遥,无忌。

缥缈的山川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只有飞流直下的瀑布穿透云层,在碧绿如翠的山壁上划出一道如雪的洁白,宽阔的潭面腾起一圈一圈的白雾,氤氲在他的瞳孔里,化成仙境。

二十年,不入世,也正是入世那天,他才知道,他所在的世界,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

从记忆开始的时刻,它就一直伴随自己,它教会自己很多。它从不说话,但它一定会说,他相信,它不是普通的仙鹤。

因为,他知道,原来除了它,每一只仙鹤还没有他大,而它……

他与它一直生活在高高的崖壁洞穴里,小时候,食物都是它捕猎的,一点点长大后,它就让他自己去练习捕猎。

七岁捕到人生的第一只猎物——野兔,后来学着射杀飞禽。

十岁被一只孤狼咬伤,那匹狼浑身都是银灰的颜色,眼神很锋利,也很狡猾,他失败了。后来,他被它强迫地扔到狼的身边,终于可以与狼搏斗,并成功捕杀。

十五岁,他急用各种手段可以在它扔下的任何地方捕获任何猎物,包括狮子、老虎和熊。

十六岁,他被它交给一个神秘人,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人类。三岁那年,从第一个人类那里,他学会了语言。也正是那一年,它扔给他一本册子——《混沌衍光诀》。

这个人只扔给他一本书,没有名字,全册只有144个字,每四个字就是一种思想。

一百四十四个字,他学了一年。

十七岁,他遇到了第三个人类,从他那里,他学会了各种武技。

三个人,赠了他三个锦囊。

三年后,他被它扔到了一座城外。

十里城郭,十万人。身负包裹,只身进城。

从此,他叫任海尘。

车水马龙,入眼处尽是繁华。宽阔的街道两边各种布幡飘摇。

“车如流水马如龙,滚滚红尘,一世纵深。  月如霜白星如瞳,滔滔江水,有去无回。”

放下手中邀月的酒杯,任海尘站在窗前,伸手拿出了第一个锦囊。

“九州纷乱,烽火狼烟,华夏必有一劫,你务必保一人——嬴政性命,十年,破劫非他不可,十年后,汝可归。见面打开第二个锦囊。”

“嬴政?”任海尘知晓此人,秦帝国皇帝,十三岁登基,三十九岁称帝,按时间算来,他刚称帝还不满三个月。既是世间事,我又怎可以非世间之手段接近他?

冥冥自有定数,顺其自然吧!任海尘走回床边,盘膝静坐,运转《混沌衍光诀》修行,只是这月色太浅,还不如白日里的自行运转,但他知道滴水穿石的道理。

夜太深,梦自然而然在他的脑海中确切地说是在灵魂中诞生。

一只庞大的仙鹤站在远远的山脚,曲颈低首却自有一股傲然。山水亭台只是它脚下微小的风景,背后的山峦是一种衬托,鳞羽泛着青光,在夕阳下有一种诡异的美。它用一只眼凝望自己,嘹亮的鹤鸣却在他耳中化作清晰的一个名字——任海尘,寻他,可称帝十年,万世根基不毁……

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夜色依旧。

自从称帝,国内的各种律法实行起来都有一定阻力。各种反对的声音从未停止,莫不是这任海尘可助我一臂之力?

嬴政如是想着,却并未着急,亲手焚一炉檀香,安然入眠。

嬴政没有全城、全国张贴告示,非常人必行非常事。他命李斯写了一首诗先在全城张贴,如若没有消息再全国张贴。此告示只当是一张普通的小篆学习范字而已。

“任尔逍遥千年,海阔凭鱼跃,尘埃落定……”

任海尘,洗漱一番,用了早点,便起身走出客栈,融入莽莽人潮。

眼前,远处,尽是灰衣黔首,他很不喜欢这种颜色,但身处这环境,他也懂得要慢慢适应。

悠然散步,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也偶起兴趣把玩一番。泥人、糖画、风筝、雕刻……

前方忽然有人群熙攘,任海尘缓步走了过去,看到那张所谓的“范字”,他笑了……

“李丞相,这一个时辰,可传来有什么消息?”嬴政刚毅的面孔依然沉稳,只是那一双浓眉下的虎目里却闪过一丝焦急。

“回皇上,暂时还无消息,不过,大王也不必担忧,即是世外高人,又怎能如常人那般轻易得见?现在,我们把该做的都做了,想必,时机到了,仙人定会现身。”李斯独得嬴政恩宠信任,昨晚的梦,嬴政只知晓了李斯一人,所以,来龙去脉,李斯也是比较清楚的了。

端坐在龙椅上,嬴政没有再说话,轻轻地闭上双眼,一股帝王威压,自然而然的散发而出。

这个人好熟悉,但我肯定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那枚戒指好漂亮,好像在哪里见过!

躲在暗处,任海尘观察着嬴政,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清醒。

他记得第二个人赠他锦囊时的忠告:遇到那个人,便打开锦囊。

伸手取出第二个锦囊:十年时间,从此刻起,不可多一天,不可少一天,期满即退,九年后打开最后一个锦囊。

毫无声息,任海尘出站在嬴政面前的台阶下,李斯仿佛见鬼一般,惊得发不出一声言语,眼睛瞪得很大。

嬴政仿佛有感应,慢慢睁开了双眼,没有惊慌,没有语言。

“我保你十年性命,其他概不负责,不参政事,不为民生,你不用与别人提起我,也不能泄露我的信息,否则,再无相见。”任海尘看着眼前这名威严的男子,淡淡地说道。

“好!”很简洁的一个字,任海尘却看出了他的非同一般。

“李丞相,仙人的起居由你亲自负责,切不可泄露的踪迹。”

“遵命!”李斯终于恢复了自然,躬身领命。


日升月落,尘事起伏。嬴政登基没有多久便全国四处巡查,任海尘暗处随行,却也对他的作为钦佩不已。

他利用便捷时间也阅读了不少秦帝国各种书籍,亲闻亲见了不少故事。

太子扶苏的老师淳于越泣血谏言,力阻焚书而招致杀身。

方士卢生、侯生以炼制仙丹之名骗取嬴政金钱,引起“坑儒”事件。

韩人郑国“疲秦计”被嬴政识破,遂下“逐客令”,李斯进谏,嬴政终止。

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凡任海尘种种所见,无不对嬴政暗暗佩服。


但任海尘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引起了秦始皇对长生不老的憧憬。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秦王二十八年,秦始皇泰山封禅。

那一日,风和日丽,任海尘一直在暗处跟随嬴政身边。

站在泰山脚下,抬首望去,淡淡青烟萦绕山峰,在湛蓝的映衬下,竟真如画里仙山一般缥缈虚幻。

虽不比他世界里的风景,但人间有如此景象也实属稀奇。

此山有淡淡的帝王气息,还不曾凝聚,但山腰处却又精怪气味。

任海尘眼神变得一利,如炬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一只斑斓大虎。

山野间,那雄壮的汉子浑身一震,仿佛被什么人盯住一般,浑身不自在。用力把一半残缺的血淋淋的人类尸体甩向山涧,赶紧跑回碧霞祠。

“二姐,听说今日人间的帝王要来泰山封禅,我们大家可以吃了他,夺些帝王气,赶快成仙。”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蹲在祠堂里的石凳上,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那一身火红的妖艳女子。

“等大哥回来再说。”妖艳女子看也没看他,只是望着门外,淡淡地道。

她的脸上一点点露出了笑容,仿佛杜丹的绽放,眼睛里晕满了柔情。

“大哥!”女子加快几步跑到了那雄壮男子的身前。

“二妹,三弟。今天可能不会太顺利!好像有人盯住了我们。”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二人。

“人间还有如此人物?”女子疑惑地看着他。

“几百年来,自从神州大地结束了封神时代,人间便真得是个人间。我们也有机会得意安静修炼,但……”男子欲言又止,听的二人却有着急切。

“但什么……”二人异口同声

“但,我曾有幸得到一位高人指点,他说,封神只是冰山一角,这只是一处小世界,大世界里,神通广大者不计其数,虽然不至影响这里,但也不排除可能性……”说完,男子看向震惊中的二人。

“做不做,三思而行。”

“我们,在这里几百年,走遍神州大地,其他所谓的国家,冥冥中总有结界阻拦我们妖仙,想要更强,就得突破,可我们寿命不多,不如拼一次吧?”女子一扫震惊,决然地望着壮汉。

“对,拼一次吧!修炼总是要逆流而上的!”尖嘴猴腮也随声附和,但眼中确实有肯定。

看着二人,男子心中也抛却了优柔寡断。想起三人几百年来的同甘共苦,一幕幕浮上心头,眼里暖暖的。

生命从无贵贱,只分强弱,世人说我血腥残忍,又有几人真正怜悯天下,懂得生命的真谛。


山脚下,嬴政命兵士休养生息,决定午后登山,次日凌晨登顶,可观云海日出的奇象。

任海尘,静静地修炼,他对生命没有太多的怜悯,苍生莽莽如草,不是卑微贫贱,而是生命自有定数,纵然仙神佛魔也逃脱不了。

山上那精怪若是不在他眼前伤人杀生,也便罢了,若是真得取人性命,他不介意顺手了结了它的修炼之途。


太阳在空中慢慢倾斜,将草木的影拉长,炙热的空气也终有了一丝凉爽,重兵将开始行进。嬴政也下了轿子,步行登山。

山路崎岖陡峭,行进艰难。

银月从密密树叶中努力爬上了梢头再跳上树尖,终于脱离了草木的纠缠,撒下以前洒脱清凉的月辉。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众人并没有惊慌,山野里没有虎才叫人忐忑。

任海尘,一步一步轻轻踏在草尖上前行,几米外是嬴政曲身登山的身影。

“千万记住,只捉帝王,不可恋战,他一定在暗处,我们成功后分散而逃,灵隐峰重聚。”雄壮男子凝重地嘱咐二人。一挥手,三条人影纷纷潜入黑暗的丛林,月色下,丛林里更显得幽黑。

终究是来了……

任海尘闪过众人,如一阵清风飘向了某处,负手而立。


一身锦袍无风自动,墨色长发披散飘逸,不知何时,一张银色的面具罩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突兀出现的神秘人,三人分三个方向将他围在中间。

“既然相遇,何不以真身相见?”任海尘的声音响彻在三人的耳边,如一声闷雷乍响。

三人互相递个眼神,慢慢幻化出真身。

原来,那雄壮汉子是一只斑斓猛虎,身长有一丈多,虎目精光闪耀。

那妖艳的女子变作一只火红狐狸,银色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小巧玲珑的身后却有六条长长的狐尾。

另一人化作一只黑色巨猿,粗壮的猿臂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面具下的任海尘,嘴脸抿过一丝微笑。

“这才有点意思,不过,以你们这种实力,我十五岁时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你们,你们放手吧!”

“废话少说,我们没有机会了,如今这天地已无法在让我们突破,动手便是。”虎嘴里吐出人话,常人见了定是惊得魂飞魄散,但任海尘却是司空见惯,因为他的世界里,除了那只仙鹤都会说话。

“使命在身,你们既然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

寂静的山林再没有一句语言,只有各种光芒稍纵即逝。

诡异的银光,突如其来的巨大黑影,还有防不胜防的钢鞭利爪。

任海尘在微小的空间没腾闪挪移,没有一点惊慌。

跳出三人的包围,伸手打出一道七彩光芒,瞬间笼罩三只精怪,任它们如何攻击,也破不开那层薄薄的阻碍。

“念你们修行不易,魂魄我就先收了,让你们面壁思过。”语罢,手指一曲,三道各异的光芒被收入任海尘的掌心,随即消失不见,只见三具尸体瘫软在冰冷的岩石上,没了生机。

顺手一点,三具尸体也化作了尘埃。转身离开。

不到一刻的时间,任海尘回到了嬴政身边,只是无人知晓他的离开,也无人知晓他的归来。


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渗透云层,让有些暗色的浓云渐渐有了橙色,橙色逐渐变深,变成金黄,整个云海翻滚起金色的波浪,天边有了太阳金红的轮廓。

无论帝王还是士兵此刻都屏住呼吸,要铭记这似仙境的奇艺景象。

太阳突破了云层的束缚,一点点升起,明亮的阳光挽留不住晶莹的露华,一切又恢复了绿意盎然。


时光有时像指尖的一点光芒,一闪即逝,不回首就消失,再回首也只是静默。

十年?就快了,九年多了。任海尘跟随嬴政九年多,也见证了世间红尘的变化。

他是一个勤勉的帝王。

他有野心,但也有规划;他有严厉苛刻,也有悲天悯人;他有卓识远见,但却缺少时势相符。

任海尘看出了一些东西,也懂了一些道理。

原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别人的付出,世人善妒,也容易被蛊惑。

九年多,他见过了太多的暗杀,也看穿了太多阴谋,阴谋的背后是愚昧的群体。

一年前他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红尘练心,人间自有定数,汝切不可涉入世间事。

是啊!九年见过了那么多,是否自己都被这人世感染?总有些时刻忍不住出手,却终究止住了。除了西方来的那只大白熊和拿十字架的那个人,再就是遥远南方来的那群光头,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所以自己才出手。

人世间的谋杀,他不能管。所幸,他有气运在身,终是挺了过来。

一个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走了。

人和人相处,终是容易诞生感情,尤其是没有任何纠纷的曾经。

他是一个好人,但绝大多数的世人并不懂。

人终究无完人,他造庞大的宫殿是有一些膨胀的原因。但修长城、修驰道的远见却是世人所不解的。

这是他第五次巡查全国,自从称帝,就没在都城待过几天,连他的皇后是谁,都没人知晓。

他做的一切似乎都不需要被理解,还好他有这个权利。

那枚戒指,渐渐变得黑了,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那里应该有他的气运,气运快没了吧?

他最近的气色不太好了,可怜他儿子还以为是劳累的。

暗杀特别多,还好都躲了过去。


三次谋杀都失败了,任海尘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最迟,明天日出就要离开,但他却听到了一个阴谋,他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天边一点一点泛起鱼肚白,任海尘不能再拖延了,无奈望了一眼嬴政的帐篷,转身离开。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他也一样,一步踏出,再回头,已换了人间,只是他也没有发觉那枚已变得漆黑的戒指套在了他的尾指,一闪而逝。

一声鹤鸣在遥远的天际想起,任海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十年,不只是为他,也为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说话!”任海尘微笑地看着仙鹤,像看望一位长辈,也像看一位真挚的朋友。

阳光透进玻璃窗,温柔的爬上睫毛,微微睁开双眼,它在自己的右臂上婷婷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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