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对于一门外语,仅需略知一二足矣, 再多加学习就是浪费时间
众所周知,毛姆会好几门语言。
他出生于法国,到十岁才不得已去了英国,在16岁时为学习德语去了海德堡待了一年。
之后,他为了能够深刻地理解文学作品,努力学会了好几门外语,梦想着不仅能读原汁原味的原著,还能如同本土人一样去身临其境地深刻理解原著。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即使他懂得这门外语,也压根只能达到表层,想进一步获得深层的东西,其实很难。
毛姆说:
对于一门外语仅需略知一二也就够了, 再多加学习就是浪费时间有些徒劳了。除非你把毕生精力都拿来做这一件事, 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把另一国的语言讲到完美的程度; 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亲密无间地了解它的人民和它的文学。
因为它们——以及作为它们表达方式的文学——不仅仅是由它们采取的行动和它们使用的字汇所构成的(这两者掌握起来都没有很大的困难), 而且是由源自祖先的本能、与母乳一起吸收而来的情感的基调、以及天生的态度熔铸而成的, 而这些都是外国人永远都不容易完全把握的。
但是,毛姆说,法语和法语文学另当别论。这或许和他出生于斯并生活于斯很多年有关吧。余生几年,毛姆也没再踏足英国,并且最终去世于法国。
当然,毛姆去世后,骨灰被安葬在他的母校坎特伯雷国王学校的毛姆图书馆内。
请看下文。
1.有着学习各国语言的雄心
我已经出版了一部长篇小说, 并且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成功(:这部小说是《兰贝斯的丽莎》,寄给第一个出版商就被接受并顺利出版)。我认为我的命运已经决定, 我于是弃医从文, 去了西班牙。
我的计划是在那儿待上一年, 直到我学会了西班牙语; 然后前往罗马, 之前我对它只有一点观光者的了解, 这次可以完善我对意大利语的肤浅知识; 接着就前往希腊, 我打算在那儿学习当地的方言, 作为进一步学习古希腊语的途径; 最后前往开罗学习阿拉伯语。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计划, 不过我现在(注:著本书《总结》时,毛姆60岁)很高兴我当时并没有付诸实施。
花样的青春年华在塞维利亚度过就宛如生活在天堂一般。我把自己的教育推迟到更为方便的时候再去实行。结果就是我只能阅读英文版的《奥德赛》, 也从未实现阅读阿拉伯语的《一千零一夜》的雄心。
在知识阶层执掌了俄罗斯的政权以后, 我想起加图八十岁开始学希腊语的榜样, 就开始学起了俄语, 不过早已丧失了年轻时候的热情; 我对俄语的掌握从没超过能够阅读契诃夫的戏剧的程度,而且学到的这一点点也早就忘光了。
2. 现在看来, 这些宏伟计划是有点荒唐无稽的。词语除了它的意义以外,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我看不出懂得五六种语言具有任何精神上的优势。
通晓多国语言的人士我也遇到过; 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就比我们其余的人更加聪明。
在一个国家旅行的时候, 如果你对它的语言有足够的了解, 能够帮你找到该走的路、找到你想吃的食物, 那当然很方便; 如果它还有可观的文学作品, 能够读一下也是很令人愉快的。不过这样的知识是很容易就能获得的。再想要更进一步可就有些徒劳了。除非你把毕生精力都拿来做这一件事, 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把另一国的语言讲到完美的程度; 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亲密无间地了解它的人民和它的文学。
因为它们--以及作为它们的表达方式的文学--不仅仅是由它们采取的行动和它们使用的字汇所构成的(这两者掌握起来都没有很大的困难), 而且是由源自祖先的本能、与母乳一起吸收而来的情感的基调以及天生的态度熔铸而成的, 而这些都是外国人永远都不容易完全把握的。
我们要想了解自己的人民都够困难的; 如果我们, 尤其是我们英国人, 以为我们能够了解其他国家的人们, 我们就是在自欺欺人。
因为四面环海的岛屿将我们分隔开来, 共同的信仰形成的纽带曾一度缓解了我们狭隘的岛国性, 又由于宗教改革而骤然断裂。
费尽力气结果却只能获得一种仅止于表面的知识, 似乎并不值得。我于是觉得, 对于一门外语仅需略知一二也就够了, 再多加学习就是浪费时间。
3. 法语和法语文学另当别论。
对这一论断唯一要作为例外提出的就是法语。因为法语是有教养的人士的共通语言,把法语讲得好到能够讨论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话题肯定是一种极大的便利。它又拥有伟大的文学; 其他国家, 除英国以外, 都只有伟大的作家, 说不上有伟大的文学; 而且它对世界其他部分的影响, 一直到最近的二十年, 都是非常深远的。
能够像阅读你的母语一样熟练地阅读法语, 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不过, 你在允许自己讲得多好的程度上倒是应该有点限度的。事实上, 对那些把法语讲得无可挑剔的英国人, 你倒是最好有所戒备; 他很可能是个牌场上的职业老千, 或者是个外交部门的随员。
加图(Marcus Porcius Cato,前234-前149):古罗马政治家、演说家、第一位重要的拉丁散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