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
文/徐海阳
我是一个魔法师，住在艾伦城最破落的街区里，过着比世界上所有魔法师都要穷困潦倒的生活，是的，我是个穷困潦倒的魔法师，也是艾伦城唯一的魔法师，但我失去了魔法。
一个没有了魔法的魔法师，就好像歌者沙哑了声音，舞姬臃肿了身材，试想一个妓女已经没有男人对她的身体有一丝兴趣，那她就只配像猪一样活在最肮脏，恶臭的角落里。
我每天的活动，就是坐在那把旧木椅上，透过门上的破洞，看人们捂着鼻子嫌恶地从我门前走过，我喜欢看见他们鄙夷的表情，就好像多看我这里一眼，就可能沾染上什么污秽和肮脏一样。
虽然我知道他们也绝不会比我干净半分，能走到这个街区来，当然绝不会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他们中间有贩夫，有走卒，有刚从海上回来，汗水透着鱼腥味的水手，还有浑身是血，双手满是滑腻腻猪油的屠夫。而他们踩踏着满街的粪水来到这里，目的也只有一个。
如果没有行人阻挡视线，我可以透过那个破洞一眼看到街的对面，那里有一幢几乎和我住的这间一样破的房子，连门都没有，却在门口摆了个大大的木箱。
木箱倒是很新，还上了漆，在刺目的阳光里泛着乌黑的颜色。木箱旁边整天站着个小女孩，很瘦弱，六七岁的样子，披散着金黄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紧盯着箱子。
有人来时总是先和女孩打声招呼，我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是看见女孩摇摇头，那人便蹲在泥水里等候。有时女孩会点头，那人便随手把拎来的一块腌肉、一条咸鱼或一小袋面粉扔在箱子里，转身跨过小女孩，昂首挺胸地上了楼。而女孩则搬来小凳，费劲地把箱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很仔细地整理好，小心放进身后的袋子里。
没错，我的对面住着个妓女，和她六七岁的女儿。只是妓女几乎不出门，因此我从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直到有天半夜，那个年轻妓女敲开了我的房门。
女人赤着脚，套一件有破洞的睡裙，露着两条光洁雪白的大腿站在我面前时，我竟有一些局促。
“我住对面……”
我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女人并不介意，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曾是个魔法师，可是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月光透过门上的破洞，恰好落在女人的脚下，从我的角度看去，她好像站在一个圆圆的盘子里，描红了趾甲的双脚，看上去美味可口。
“明天开始，你不再是城里唯一的魔法师，他们派来个新的魔法师顶替你，他叫伍迪！”
我叹了口气。
“顶替也好，艾伦城的魔法师不会魔法，这本来就是个笑话。”
“伍迪来了后，会用国会颁发的证信解开魔法封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你的魔法，他会住进你原来的大房子里，享用本该属于你的丰盛晚餐，那些本该属于你的美妙的夜晚和女人……”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耐烦地打断妓女的话。
“如果你没有其他想说的，我要睡觉了！”
“我要你杀了伍迪，无论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话语从女人饱满的嘴唇挤出来时，带着冰冷的仇恨，瞬间我感觉屋子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不由掖了掖身上的毯子。
“好吧，先说说你的故事，我想你已经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本不必如此！”
妓女缓缓褪下身上那旧得可怜的睡裙，慢慢走近，向我展示她的身体。
女人有着匀称修长的身材，光洁如绸缎一般的肌肤，天！如果不是那一处处丑陋的伤疤，这该是多么完美的身体！
是的，这具完美的身体上，竟然遍布各种伤疤，猩红的，外翻着的陈年血肉，像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毒瘤，几乎占满了她整个前胸和后背。
“我本不该这样！我出身贵族，而且如此美貌！我本该有个盛大的婚礼，有个爱我的丈夫，和几个可爱的孩子，至少，不必是这样！”
女人张开双手，重重的，一下一下撕扯着那些伤疤。她的指甲尖利，很快上面就挂满了一丝丝的血肉，而那些被扯开的伤疤，也如爆开的瘤子，汩汩向外冒着脓血。
这景象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转过头，听见女人继续说，声音像在牙缝间磨过一样。
“每天有不同的男人爬在我身上，肮脏的，如同畜生一样蹂躏我的身体，用牙咬，用刀剜，用火烫，留下他们作恶后的纪念。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
女人猛地用力板过我的脸，逼我直视她的身体，和那些毒瘤一样的伤疤，仿佛我的目光，可以带给她痛的快意。
“他在我十五岁那年玷污了我，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名字和一个黑暗里的背影……后来我怀孕了，这件事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奇耻大辱，没人听我申诉，我被赶出了贵族家庭，国会裁定我一生只能做最肮脏的妓女，而那个人，竟然成了大魔法师！”
女人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那上面带着的皮肉和鲜血沾在我脸上，有凉丝丝的感觉。
“所以，你帮我杀了他，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而你也可以拿回你的魔法！”
我把脸从她的手掌里挪开，不忍再看她身体上那一个个淌着血的伤疤。
“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魔法，我没办法帮你！”
“你有！你一定有！”女人突然疯狂起来，扑在我身上，一下下用力地打我的脸：“你也曾是魔法师，你一定有办法！我要他死，我要他身败名裂！”
女人打累了，坐在我身上大声的哭泣，她身上的血水，正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胸前，濡湿我的衣服。
“他是大魔法师，而我失去了所有魔法，如果想杀死他，就只有一种办法……”我叹着气说。
女人好似一下被注进了活力，几乎是一跃而起，声音也有一些失真。
“什么办法？只要能杀死他，什么办法我都愿意试！”
我的心在抽紧，仿佛有一万只手在上面死命的攥握，因此我在说话时，嘴唇几乎是在滴着血。
“有一种黑魔法，我可以施用，但代价是你的命，需要把你搅成肉糜，混合了你的仇恨，我把它抹在艾伦城的每一个角落，一定有机会杀死他……”
“我愿意！”女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应承，恨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变得疯狂。也许生活对这女人来说本就是致命的折磨，所以做了这个决定，对她其实是种解脱。
我带女人来到我的地下室，我需要先把她分解成小块，再一股脑倒进墙角的绞肉机里，才能顺利打成糜。
地下室里很昏暗，里面摆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器具，也许是太长时间没人进来过，到处都落满一层重重的油灰，踩在上面有滑腻的感觉。
“需要我先杀死你吗？”我问女人。
“不用！我要活着经历这些痛苦，这样，我的仇恨才更锋利！”
在我开始动手的时候，女人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衣服说：“我要你留下我的一双眼睛，我要亲眼看着那个人死！”
“好！我答应你！”我说着挣脱她的手，开始割她染了红趾甲的雪白的双脚。
过程很顺利，女人一直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我锈蚀的刀子切进她的皮肉，一块块肢解她的身体。
也许她的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比这要严重得多，所以当我把她淌着血水的肢体一块块割下来时，她眼里洋溢的，竟是喜悦和期待。
我用一柄细长的尖刀，很仔细地在她眼眶中取出眼睛，小心地摆在那一堆瓶瓶罐罐的中间，然后把她的头发挽在一起打了个结，连同头颅和肉块，一起扔进了绞肉机。
一切都结束了，我满足了女人最后一个愿望，正打算满意地离开这地方。
在转身的时候，我听见了身后那双眼珠爆裂的声音，我想它们一定是认出了我的背影，也戳穿了我的谎言。
是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黑魔法！
她只听说我是个没落的魔法师，却怎么也猜不到我就是伍迪。那一次的酒后乱性，我也受到了严厉惩罚，国会封闭了我的魔法整整七年……
我用了七年的时间苦修，住最肮脏的街区，过最困苦的日子，终于感动了国会，同意让我复职。
是的！明天我就可以做回大魔法师，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我的魔法，住进我原来的大房子里，享用本该属于我的丰盛晚餐，还有那些本就属于我的美妙的夜晚和女人……
但在此之前，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天色渐亮，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太阳照在国会上面雪白的圆顶之时，我将推开那扇厚重的国会大门，去迎接属于我的荣耀。
街对面的小女孩还没有起床，经过黑箱子的时候，我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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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