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上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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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中的落日美景大多会以山、水、大雁做背景亦或做点缀,最经典的当属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个人还喜欢赵善庆的“晚天长,秋水苍。山腰落日,雁背斜阳”。即如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亦有长河、孤烟为伴。要不是来到这垣上看落日,我真一直以为落日的蓬勃与浑阔总需点别的东西做底托,不然就会像李商隐一样在乐游原上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们驱车来到垣上时,落日暗红,就在我眼睛平视的远方,大气磅礴又宽厚柔和。我下意识伸开双臂想把它揽进怀里,它便迸进我怀里,贴上我脸颊。大家争着与垣上落日拍照,有拥抱的,有托举的,有亲吻的,有齐飞的……在垣上这不算辽阔但比城镇宽广的土地上,落日竟像一个老朋友,在天空的吧台上铺了金黄的台布,酝了黄昏的美酒一直等着我。“真该换一种心情来”,我说。
为摆脱鸡零狗碎的庸常,为驱散长时间工作的沉闷,我们驱车来到垣上。本以为垣上只有平展展的土地,和亘古静默的时光,是简化生活内容、熨平思想褶皱的最佳所在。到此才发现,垣上真正的主人其实是落日,无比清澈透亮的落日,不为尧存,不为桀落。我想:今后的以后,我该是带着“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的探访知己的心情来才好!
垣上落日无所谓平凡与伟大,也无所谓幸运与糟糕,这里没有山没有水没有鸟,甚至也没几个人。亘古以来,她就这样子无比隆重地升起落下,落下升起,在静默的宇宙里出场和谢幕,在自我的价值判断中生生不息。在与它对视的瞬间,我有点明白庄子“五石之瓠”的故事,何为有用?需要“有用”这种评判标准吗?脱落一切外在标准,就这样循着“道”的规律自然运行,大概才是最好的一种人生状态吧。
我记起小时候趴在麦秸上看到的落日,牛儿看到天色暗淡下来,就着急忙慌要往家跑,父亲拽住缰绳呵斥道:“活还没干完,就想往家跑!”话音未落,清脆的鞭子声已落在牛背上,小牛往往会因为不通世务多挨几鞭子,阅历丰富的老牛大半只安静地啃着草等待。那时候的落日总给人一种蛊惑牛心的味道。
我又记起放学时的落日,当我们冲出校园,背着书包往家里疯跑时,阳光就挂在我们的书包上,跟着我们的脚步在身后洒出长长的身影,像在唱一首悠长的行板歌曲。那时候的落日又很像一个风姿绰约又善解人意的女人。
大约是落日会跟着人的长大而变化,也大约是人随着阅历变化才会理解不同落日?今天看到的垣上落日,总觉着一些哲思的味道,沉静而丰富,宏阔而简约。不知明年的明年,我又会看到什么样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