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世界就亮了 第二十章 为了更好的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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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在紧张的气氛下结束了。
杨荷迎接着少年们的归来。
她的手里拿着六封信，交给了林亦熙、姜柒、杨雪、陈思、李文、韩强六人。
杨雪解释道：“你们还记得上次去雪山的时候，我让你们给一个人写封信吗？结果你们都写给了我，那么，这就是回信。至于赵无眠的，因为我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写完，过两天的毕业典礼给你。”
高考之后的第三天，毕业典礼。
姜柒早早地出门了，而赵无眠此时还在床上睡觉。
等到姜柒到学校半小时后，赵无眠才起床。
距离毕业典礼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赵无眠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早去学校，也许是因为李文早早地在门外叫她吧。
赵无眼吃完早饭，向学校走去。
路过东门大桥时，赵无眼看见两个人影朝他奔来，是韩强和陈思。
“绵羊！出事了！”
韩强一边叫着，一边将手上的两张纸递给了赵无眠
赵无眠接过那两张纸，仔细一看，不是其他的，而是战书！
第一张，是给韩强的。
韩强：
你小子终于高考完了，我终于等到了。
放心，我何埃愁混了这么久，还是很讲信用的。
你打赢了何安尘，我就跟你打。
反正你和他也有仇，刚好。
我为了让你来赴约，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们俩可以当着她的面公平竞争。
如果你输了，我保不准按照何安尘的性格，杨雪会怎么样。
也许是试试我新买的货，也许，是死在你面前呢？
真期待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我那里顺走过一袋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等你打过他，咱们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谢谢你小子没报警。
这次也是，要是警察或者其他人来了，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发生什么过激的事。
何安尘和杨雪在废弃仓库一楼等你。
记得早点赴约。
何埃愁
而第二张，是对赵无眠和陈思下的战书。
赵无眠、陈思：
贸然来信，有些冒昧，望谅解。
今天是二位的毕业典礼，我也准备了点小惊喜。
这个惊喜很特别，我记得那个女孩，姓林。
赵公子，我和你并不算熟络，不过你和何安尘的关系倒是不浅。
他手上还有另一码事，所以你这边只有交给我了。
至于陈思，我后来想了很久，总算想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
那次你坏了我的交易，害我失去了卖家的信任，我只好在成都周旋很久，才联系上新的卖家。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你。
只是你小子竟然没有女人可以做软肋，不过我相信，你会和赵公子一起来的。
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
二位，废弃仓库二楼，恭候你们大驾光临。
要是警察或者其他人来了，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发生什么过激的事。
何埃愁
赵无眠看完，拉着他俩就往“战场”跑。
“这两封信你们怎么收到的？”
“今天早上，何埃愁派了两个小弟交给我俩的。”
“他这小子，摆明是想分散我们的战斗力。”
“我估计何安尘没跟何埃愁提过我们四月打架的事，所以何埃愁还以为我的战斗力不强。所以他的主要势力会集中在仓库二楼，等我救出杨雪，就来支援你们。”
“你真的可以吗？”陈思有点担忧。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很强的。”
“为了稳妥起见，报警是肯定的，但不能马上报警，不然她俩就危险了。我觉得等韩强救出了杨雪以后报警，那样时机最好。那时候，我们和何埃愁的战斗应该快结束了，无论结果如何，警察都可以限制住他。”赵无眠心中早已规划好了一切
其余两人点了点头，三人加速朝废弃仓库跑去。
废弃仓库的一楼，杨雪被绑在柱子上。
迷药的药效过去了，杨雪渐渐恢复意识。
她环顾四周：光线昏暗，房顶上不断有水滴下，废弃的钢器凌乱地布满四周。远处有几个人影，似乎在用注射器做着什么。
而自己被绑在柱子上，任人宰割。
杨雪害怕极了，她想求救，可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发不出声。
远处晃动的人影让杨雪不寒而栗，而一串熟悉的口哨声，将她拉向绝望的深渊。
那是永存于她梦魇中的，何埃愁的口哨声。
五年前的暑假，杨雪还住在城东。
她曾两度被何埃愁打劫，也曾两度被一个少年所救。
可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第二次从何埃愁手里逃走后不久，杨雪又一次遇见了何埃愁。
在她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一串似曾相识的口哨声在她身后响起。
彼时的杨雪不知道，这第三次响起的口哨声，会成为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何埃愁又一次拦住了她。
人在遇难时，比起靠自己，更多人选择相信英雄的降临。
可英雄不是每一次都会降临，这一次，那个少年没有出现。
何埃愁抢走了杨雪拿去买菜的钱。
杨雪很害怕，她不敢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可何埃愁的压榨，并没有结束。
也许是之前两次没有得手，第三次得逞后，何埃愁感觉还不够。
他摸清了杨雪家的位置，经常性去找她收点保护费。
杨雪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搪塞妈妈，但妈妈从来没有骂过她。
尽管妈妈察觉出了异样，但妈妈还是每次安慰杨雪：“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妈妈希望，杨雪可以主动告诉她，而不是她一味地追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八月初的一天，杨雪又一次遇到了何埃愁。
可这次，她身上没有钱。
在那个电子支付还不常用的年代，没搜出现金，就意味着这次打劫无功而返。
如果是其他人，何埃愁会让小弟稍微揍两下就行了。
可面对自己的长期提款机，他选择了亲自动手。
那天，杨雪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家。
她抱着妈妈，哭诉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妈妈没有责备她，安慰好她的情绪后，收拾起了行李。
两天后，她们搬到了城南，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起初，杨雪很痛苦，她常常梦到那串口哨声，仿佛下一秒，何埃愁就会冲过来把她撕碎。
后来，杨雪升入了初中、高中，日子似乎好了起来，好到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串口哨声。
可她的幻想，在高三开学后没几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放学，她像往常一样，走出校门。
可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伴随她梦魇的口哨声，何埃愁的口哨声。
杨雪惊恐地回过头，何埃愁和何安尘正看着她。
何埃愁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好久不见，不如，好好叙叙旧？”
杨雪下意识地想逃跑，可她发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何埃愁的小弟早就埋伏在了四周。
杨雪知道，自己没法跑了，只好跟着他们走。
何埃愁和她聊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何埃愁只有一个目的，让杨雪和何安尘在一起。
迫于何埃愁的淫威，杨雪答应了。
起初，何安尘会给杨雪一种错觉，一种他爱她的错觉。
刚开始的几周，杨雪尝试和何安尘表现得亲密些。
可后来，她发现，何安尘根本不爱她。
她知道何安尘出于什么目的：何安尘只是把她当成工具。
释放他的占有欲控制欲的工具。
她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她和何安尘吵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是以她去哄何安尘，她去主动求和结束。
杨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这肯定不是因为爱，也许是因为得罪了何安尘，何埃愁的压迫会再次降临。
所以她在潜意识里，种下了讨好何埃愁、何安尘的种子。
每次和何安尘吵完架，杨雪都会去找韩强倾诉，每次倾诉完，她才有了点力量去迎接黑暗的明天。
直到四月时，她实在忍受不了，和何安尘提出了分手。
她以为自己摆脱了一切，可仅仅几个小时后，何埃愁就敲响了她家的门。
杨雪才意识到，自己逃不出这个牢笼。
何安尘逼迫杨雪除掉了韩强这个不确定因素，继续他对杨雪的精神控制。
杨雪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何安尘会选中她，仅仅是因为何埃愁吗？
现在，她明白了，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工具。
一个释放何安尘占有欲控制欲的工具，一个用于引出韩强的工具，一个何安尘用来报复韩强的工具。
等杨雪回过神时，何埃愁和何安尘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何埃愁看着杨雪，说：“呀，醒了啊，这一觉睡得怎么样？不好意思啊，有点粗暴地把你请了过来。”
杨雪的眼里流露着恐惧，她不知道何埃愁会对她做什么，但这个压抑的环境还是将她的恐惧推向了巅峰。
何埃愁叮嘱了何安尘两句：“你小子别忘了，我当时跟他说的是你和他单挑，你小子别搞错了。”
何安尘一脸不屑：“我们都是混混，管这些干嘛？”
何埃愁有点恨铁不成钢：“混这条道上的，该讲的信用还是要讲的。还有，别忘了咱们还有备用方案。”
“你还担心我打不过他？”
“叮嘱你两句罢了。”
何埃愁说完以后就上了二楼，只留下何安尘和杨雪。
何安尘摘下来杨雪嘴上的胶带，看着她：“说吧，你肯定有话要说。”
杨雪带着哭腔问：“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何安尘有些不屑：“放过你？你本来就不是我的目的，谈何放过？你只是个工具罢了。”
“所以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对吧，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释放你那无处释放的控制欲。”
“你不也是吗？你不也是迫于何埃愁的淫威吗？我选择你，是因为我要利用你，报复韩强。只有控制了你，韩强才会来。”
何安尘把胶带重新封上，坐在一旁等待。
杨雪有些愤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愤怒。
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被利用？
还是因为自己即将让韩强陷入险境？
杨雪自己也说不清。
她只知道，他的初衷便是欺骗。
没等她想清楚，仓库的门就被踹开了。
韩强走了进来。
何安尘见韩强来了，有种莫名的兴奋：“终于，我终于可以好好报复你了。”
韩强有些不屑：“蝼蚁就没必要给自己加退场台词了。”
面对韩强的嘲讽，何安尘有点恼怒，一拳向韩强打去。
韩强轻松接住了这一拳，对何安尘说道：“我从你身上看见了我一位好友的影子。”
韩强巧妙地化劲，将这一拳打了回去，打得何安尘一个踉跄。
韩强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很可惜，仅仅只是影子而已。”
何安尘稳住脚步，说道：“喂，喂，你小子中二病犯了？还好友的影子……”
何安尘的乱拳朝韩强打去，他嘴里叫喊着：“你还有脸提他，你拿着从他那里学到的方法来打我？你怎么敢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他怎么会……”
可何安尘这几拳都打空了，他更生气了：“你是只会躲吗？就不敢正面打？”
何安尘放完狠话，突然发现面前的韩强不见了。
下一秒，韩强闪到了他的身后，给了他一拳。
何安尘差点被打趴下，他想反击，可韩强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韩强说道：“对于你这种人，不需要正面对抗。”
何安尘连连吃瘪，很是恼怒，他从裤管里拿出藏好的匕首，朝韩强刺去。
韩强没想到何安尘还藏了兵器，尽管他躲得比较快，但还是被划伤了。
韩强随手抄起一根钢管，和何安尘搏斗。
何安尘的刀法很快，韩强身上很快就多了几处划伤。
两人鏖战许久，难分胜负。
韩强突然想起，赵无眠提到过何安尘的弱点。
他找准时机，眼睛看向何安尘右边，向他左边打去。
何安尘生性多疑，韩强的表现让他自然以为左边这一击是佯攻，便把注意力放在右边。
谁知韩强直接向左边打去，打得何安尘七荤八素，口中吐血。
韩强没有停下攻势，用尽全力向何安尘打去。何安尘被击退到了墙边，晕了过去。
韩强走过去撕下了杨雪嘴上的胶带，准备给她松绑。
杨雪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谢谢。”
韩强没说什么，只是捡起了何安尘掉落的匕首，开始割绳子。
突然，韩强瞥到杨雪背后的柱子上，有一点异样。
他一只手向杨雪背后伸去，另一手继续割绳子。
韩强突然的触摸让杨雪有点不舒服，她问：“你干什么？”
韩强没有回答，他摸到了自己看见的东西。
韩强一只手按住那东西，另一手割断了绳子。
他对杨雪说：“好了，绳子解开了。”
杨雪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韩强的一只手一直按住了柱子上的一个按钮。
韩强解释道：“我估计这是警报装置的开关，如果你被救下来了，开关松开，仓库的警报会响，他们也就被吸引来了。你现在来帮我按住这个按钮，我去找点东西抵住它。”
杨雪点了点头，帮韩强按住了按钮。
韩强把匕首扔到一边，在一旁翻找，杨雪看着他身上的伤，问道：“你身上的伤……”
“没事，不影响，轻伤。谢谢关心，你没事就好。”
韩强找到了一根长一点的钢棍，又搬来两个箱子，抵住了开关。
韩强向杨雪伸出了手：“好了，我们走吧。”
杨雪想都没想，把手放了上去。
韩强牵着杨雪的手，向仓库外跑去。
杨雪看着韩强的背影，想着：“他奋不顾身地救下了我，带着我离开了梦魇。就像《大话西游》里的盖世英雄一样，他来了，救下了我。可我……”
杨雪小声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呢？”
谁知韩强听见了，他随口答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韩强带着杨雪跑了一段路，停了下来。
韩强说：“这里就安全了。你赶紧走，赶紧报警。”
韩强告诉了杨雪之前获得的毒品埋藏的位置，让她一并告诉警察。
杨雪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了韩强话里不对，问道：“那你呢？”
“我要回去帮绵羊和陈思。”
“太危险了！”
“危险我也要去，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友啊！”
韩强向着废弃仓库跑去。
他心里想着：“就在刚刚，我救下了我心爱的姑娘。可我却不能表现出我的喜悦，不能让她知道，我还喜欢她。”
杨雪报了警之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韩强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他是英雄，他是救我于危难中的英雄，他是从不退缩的英雄，他是渺小而伟大的英雄。”
何埃愁检查完一楼的状况后，来到了二楼。
林亦熙吸入的迷药量比较大，还没醒过来。
负责在此看守的小弟向何埃愁抱怨：“老大，这娘儿们真难弄，特能打。伤了咱好几个弟兄才把她制服。”
何埃愁冷冷地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用？这里我接管了。给我去我安排好的地方等着，等会儿如果警报响了你没到，哼哼……，”
小弟听后灰溜溜地跑了。
何埃愁坐在一旁的木箱上，抛着硬币，等待着赵无眠和陈思的到来。
没一会儿，赵无眠和陈思就出现了。
何埃愁站起身来，鼓着掌欢迎他们的到来：“哎呀，两位，真是好久不见了。既然主角来了，那么游戏可以开始了。”
何埃愁吹起了他标志性的口哨声，瞬间，七八个小弟从隔壁房间冲出，围住了赵无眠。
何埃愁朝赵无眠喊道：“喂，赵公子，你教教他们怎么防身。”
接着，他看向陈思：“至于咱俩，要好好聊聊了。”
何埃愁一记直拳向陈思打来，陈思侧身一躲，躲开了。
可何埃愁又一个横扫，打得陈思有点底盘不稳。
尽管陈思的战斗力不低，但何埃愁毕竟有着年龄和力量上的优势，打得陈思节节败退，被他逼退到了墙角。
何埃愁轻松推倒了陈思，正准备下手。
赵无眠此时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小弟，他直接向何埃愁扑过去，抱住了何埃愁。
何埃愁有点不悦：“真是麻烦。”
接着，他从裤管里拔出一把匕首，直接反手向赵无眠腹部捅了一刀。
赵无眠瞬间失了力，何埃愁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墙边。
接着，何埃愁拿着匕首向陈思走去，一刀扎在了陈思左腿上。
何埃愁阴笑了下：“游戏上半场，结束。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何埃愁刚准备回头处理赵无眠，突然，他发现林亦熙似乎醒了。
何埃愁又露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对林亦熙说：“呀，这不是林大小姐吗？您老人家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实属我的疏忽。”
林亦熙的嘴上没封胶带，她不屑地笑了笑：“你的小弟迎接我还迎接得挺远的。”
何埃愁说：“你不妨看看四周，看看自己是什么状况，再考虑考虑你说话的语气。”
林亦熙环顾四周，看见倒在一边的赵无眠和陈思。
愤怒与恐惧瞬间爬上了她的心头，林亦熙质问何埃愁：“你想干什么？！”
何埃愁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说道：“不干什么，就是和他们聊聊天……”
何埃愁话还没说完，陈思扑了过来。
但陈思受了伤，根本奈何不了何埃愁。
何埃愁有些不悦：“你还能站起来，看来我刚刚下手有点轻啊。”
何埃愁把陈思推倒在墙角，蹲了下来。
伴随着骨头碰撞发出的响声，何埃愁站起身来。
他看着陈思，说道：“好了，这下你只有看着了。”
何埃愁把匕首架在林亦熙的脖子上，对赵无眠说：“赵公子，我没什么恶意。你看，何安尘对你恶意挺重的，我还把他打发去找韩强了，我多心善啊。只不过，你天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跟晋熙老大似的，让我看着很不爽啊。你只要跪下来，给我认个错，再承认我是你老大，我就放过你们。怎么样，很划算的交易吧。”
赵无眠没有理何埃愁，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朝何埃愁靠近。
赵无眠向何埃愁打了两拳，但他毕竟受伤了，这两拳被何埃愁轻松躲过。
何埃愁向后撤了两步，嘲讽赵无眠：“喂，喂，你小子不会以为你打得过我吧。”
可赵无眠并没有理会他，趁机挡在了林亦熙面前。
赵无眠说：“我可是你口中的晋熙老大啊，作为老大，怎么能对朋友的安危不管不顾？”
何埃愁冷冷地说了句：“让开。”
赵无眠没有理会他。
何埃愁冷笑了下：“不让是吧，好吧。”
何埃愁抄起匕首向赵无眠背上扎，每扎一刀，何埃愁都要叫一句：“逞英雄，我让你逞个够。”
林亦熙看着赵无眠，眼里带泪：“够了，绵羊，你会死的。”
赵无眠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你没事就好了。我就是要保护你啊！”
林亦熙的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她心里想着：“他拖着受伤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不顾自己的安危，只想着保护我。”
何埃愁扎了三四刀，就在他准备扎下一刀时，他被人一脚踹到了墙边。
韩强虽迟但到。
“不好意思，来晚了。”
看见韩强来了，赵无眠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你小子，怎么才来啊？”
“何安尘有点难缠，费了点力。”
林亦熙看着韩强身上的伤，关心道：“你身上的伤……”
“没事，不影响，轻伤。”
何埃愁爬了起来，对他们吼道：“喂，别忘了我还在这里。”
何埃愁向韩强扑了过来，韩强没能躲开，中了一刀。
韩强忍痛控制住何埃愁，接着一个上挑，何埃愁被他放倒在地，匕首也摔到了一旁。
韩强捂着伤口，向着匕首靠近。
何埃愁爬了起来，准备去捡匕首，却被韩强抢先一步。
韩强说：“别挣扎了，警察快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见警察来了，何埃愁有点慌了神，拔腿就跑。
韩强把匕首扔给了陈思，前去追何埃愁。
陈思尝试站起来，但他失败了。
他只好把匕首扔给赵无眠。
赵无眠伤得比较重，他还是勉强站起来，帮林亦熙解开绳子。
绳子解开时，赵无眠力竭倒地。
林亦熙刚准备去查看赵无眠的伤势，仓库的警报响了，十几个小弟鱼贯而入。
林亦熙看了眼赵无眠：“你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林亦熙和他们搏斗起来，尽管她是跆拳道黑带，但对方数量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林亦熙逐渐处于下风。
就在这时，二楼仓库的门又一次被踢开了，是李文、姜柒、杨荷和学校的同学们。
那群虾兵蟹将很快就被制服了，大家询问起林亦熙具体情况。
杨荷责备起赵无眠：“这么危险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要不是杨雪报警我们都不知道。”
赵无眠苦笑了下：“但，我起码保护了她。”
姜柒看着赵无眠，说：“哥，你别吓我啊。”
赵无眠笑了笑：“我没事。”
赵无眠看向林亦熙：“你看我今天，帅吗？”
林亦熙眼里含着泪，说：“帅，特帅。”
赵无眠笑了笑，便昏了过去。
陈思说：“他中了好几刀，伤势很重，要赶紧送医院。”
李文问：“你呢？”
陈思说：“我的左腿被何埃愁掰断了，站不起来。至于林亦熙，她没受太重的伤。”
李文问：“韩强呢？”
陈思答道：“他去追何埃愁了。”
杨荷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我们赶紧打120，把你们送医院吧。”
何埃愁对这一块很熟悉，韩强没有追上他。
韩强只好换个目标，准备到一楼查看何安尘的情况。
可等到他到一楼的时候，发现何安尘不见了。
他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迹，追了过去。
追了一段距离，韩强在马尾河边发现了何安尘。
这段路没有围栏，何安尘正坐在河边。
见韩强来了，何安尘擦了擦嘴角的血，对韩强说道：“你来陪我聊聊吧，警察越来越近，我又受了伤，跑不动了。”
韩强一脸狐疑地坐下。
何安尘看着他这样子，说道：“放心，我这次不耍花招了，真的只是想和你聊聊。”
韩强问：“聊什么？”
何安尘说：“聊聊我为什么那么恨你。”
韩强说：“这有什么好聊的？”
何安尘自顾自地说着：“在很久以前，我和绵羊还是好友。我们从一个小学毕业，进了同一所初中。本来，我们的日子很好，可后来，他遇见了你。”
“他和你一见如故，的确，你们太像了。你也知道，我有很强的占有欲、控制欲，所以我不能接受他身边还有别的好友的存在。”
“于是，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问他：‘我和韩强你选谁？’结果，他选了你。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毁掉，于是我就着迷于和你们作对。”
“比起他，我其实更恨你。每次看到你和赵无眠关系好的互动时，我都很生气，我恨，我觉得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知道你喜欢杨雪，所以我用了何埃愁的势力，逼迫杨雪和我在一起。然后，我各种冷暴力她。我知道她会找你倾诉，我就是想看你心疼她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她会和我提分手。很可惜，她早提了两个月。于是我又动用何埃愁的势力，逼她复合。我猜的是你起了关键性作用，只好铲除你的影响。”
“可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敢直接和我打，还害我被德育处整惨了。”
“我和何埃愁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我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杨雪，我只是想利用她引你过来，我想让你在你心爱的人面前输得彻彻底底。”
“可我确实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强。从你出招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是赵无眠教你的。我也确实没想到，以前他教我的办法现在被用在了我身上。”
韩强问道：“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没什么，临终遗言罢了。”
韩强问道：“话说，你是什么时候染上毒品的？”
何安尘答道：“初三的暑假。本来我的生活还不错，可初三的暑假，何埃愁带来了他的第一批货。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他不会害我，我毫无防备地吸食了。刚开始，我如梦似幻般兴奋。可等到那感觉过去，我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他那时候才告诉我，那是毒品。我知道来不及了，我没有挣扎的余地，只好妥协了。”
韩强叹了口气：“你那时候太天真了，他逃跑的时候甚至没有来看你一眼。”
何安尘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如果他不是我哥，如果我没遇见他，我的人生可能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仿佛随时在警告何安尘，他的人生已经到了尽头。
何安尘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他看着韩强的眼睛，问道：“你恨我吗？”
韩强也站了起来，回答道：“恨，恨之入骨。”
何安尘把他的匕首扔给了韩强：“用它，杀了我。”
韩强一愣，犹豫了一下，把刀扔到一边。
“我下不去手。”
何安尘被韩强的行为逗笑了：“你竟然对敌人心软吗？真是有趣啊……”
何安尘看着韩强的眼睛，说道：“其实，如果有机会，我挺想和你交朋友的。讲真的，如果抛去过去的那些恩怨，我还挺喜欢你的。不过啊，这就是下辈子的事了。再见了，我错过的朋友。”
说完，何安尘向后一倒，向着马尾河坠去。
韩强连忙冲上去，想拉住何安尘。
突然，他有了一丝恍惚之感。
当年，赵嘉鸣就是这样死在他面前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身上，照亮了他清秀的脸庞，却照不亮他阴沉的心。
少年坐在河边，想了很久。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友人缓步走来，关心起少年的情绪。
可少年早已处于破碎的边缘，任何挽救，都已无济于事。
坐在河边，和友人畅聊许久，少年的心情有些转好。
可这改变不了少年的决定。
少年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准备迎接新生活了？”
友人问道。
“是啊，准备迎接新生活了。”
少年答道。
少年看着友人的眼睛，挤出一丝笑容：“再见了，我的朋友。”
少年像每次训练一样，轻松越过了围栏。
接着，他转过身躯，仰面坠去。
友人这才反应过来，可，来不及了。
就差一点，友人就可以抓住他了。
可他慢了一步。
他们的手相擦而过，他们的人生就从此相擦而过。
少年被流水吞噬了，迎来了他的归宿。
贴着围栏伸出手的少年僵在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他。
如今，同样的一幕，又一次上演。
那次，他没抓住。
这次，他抓住了。
赵嘉鸣死后，韩强活在愧疚中。
他无数次自责自己没有救下友人，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当时死的是他就好了。
他在梦里练习了无数次，他只想救下那个坠河的少年。
如今，似曾相识的情景，他抓住了。
在梦里练了无数次，又怎么会失手呢？
何安尘有点惊讶，但他还是迅速作出了判断。
何安尘看着韩强说：“太迟了？”
“什么？”
“你的救赎，来得太迟了。”
何安尘用力挣脱韩强的手，继续坠向深渊。
下坠过程中，何安尘看着韩强，想着：“这个傻子，为什么不杀了我，又为什么要救我？他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却下不去手了？”
他躺在虚空中，嘴里泛着铁锈般的腥臭，那年少年球场上的那抹微笑在他眼前翻过。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道：“对不起。”
韩强看着何安尘带着他们的决心、勇气、迷茫、仇恨一同湮灭在了长河中。
韩强看着湍流不息的长河，呆滞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他，又为什么想去救他。我明明那么恨他，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下不去手？”
“也许是我想要他活着接受审判；也许是我想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许是因为看过他的视角之后，我才真正理解‘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这句话吧。”
“也许只是因为，我被他的那句‘错过的朋友’触动了吧。”
“过去的恩怨怎么抛得掉啊。下辈子，你以正常人的身份，和我成为朋友吧。”
脑海中闪过无数声音，少年趾高气昂的样子历历在目，仿佛要冲破束缚的野兽。
韩强试图用理智压制自己的突然泛起的情绪。
他失败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的啜泣。
“这次，我明明拉住了。”
一段时间后，医院的病床上，陈思正翻手机看着新闻。
“强子、绵羊，大新闻！”
韩强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你别乱动，小心你左脚石膏开裂。”
陈思吐槽道：“喂，你是来探病的，能不能对伤员友好点？”
韩强没有理他，继续削苹果。
“什么大新闻？”另一张病床上的赵无眠问陈思。
“警方正式通报：他们在废弃仓库搜出了大量毒品，并且抓住了逃窜的何埃愁。经调查，何埃愁常年运输毒品，并教唆他的小弟和何安尘等一众未成年人吸食。最终何埃愁因为绑架罪、运输毒品罪、引诱、教唆、欺骗他人吸毒罪，数罪并罚，情节严重，判处死刑并没收财产。死刑已于今天上午执行。另外，何安尘的尸体也打捞上来了。”
赵无眠听到通报后长舒一口气：“终于，何埃愁那家伙被法律制裁了。”
但韩强还是沉默不语，赵无眠对韩强说道：“喂，强子，你还在想何安尘的事？”
韩强点了点头。
赵无眠说：“毕竟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很……你也别太自责，你救不救他，他都要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忽略他的感受，这些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韩强却还是嘴硬：“我没有自责，我只是觉得便宜他了，这小子死得太便宜了。他枪毙十回我都嫌不够。还有，这一切不是你的责任，是他自身的性格缺陷所导致的。”
听了韩强的话，赵无眠笑而不语。
他知道，韩强又想起了赵嘉鸣。
尽管他没有见过那场面，但对于韩强来说，两次没能救下一个赴死的人，一定是不小的打击吧。
尤其是这一次，他明明抓住了对方的手。
赵无眠看着韩强，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林亦熙、姜柒、杨雪、李文、杨荷走了进来。
李文问陈思：“你的腿怎么样了？”
陈思答道：“恢复得还可以。”
杨雪在韩强身边坐下，两人没有说话。
杨荷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啊，搜出毒品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没报警。你们要是怕报复警察会保护你们的，结果现在多了两名伤员。听你们讲了全过程后我就想问：赵无眠，你不会真的觉得你们这听上去就很中二的过程很帅吧。你啊你，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下吧。”
赵无眠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姜柒问赵无眠：“哥，你咋样了，好点了吗？”
赵无眠说：“好点了，就是还是有点虚弱。”
杨荷说：“你别勉强自己，好好休息。”
赵无眠点了点头。
而林亦熙，一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林亦熙做到了心理准备，对赵无眠说：“我被梦想的大学录取了，我要去北京了。”
“多久去？”
“明天。”
“这么着急？陈思和韩强也要去北京，他们也不着急啊。”
林亦熙尽力挤出一丝笑容：“父亲让我早点去，熟悉一下环境。”
赵无眠问道：“那以后呢，你大学毕业后怎么打算的。”
林亦熙说：“父亲对我有很高的期望，他让我读完研以后就留在北京工作生活。”
赵无眠点了点头：“也好，这才是属于你的生活啊。”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林亦熙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赵无眠有很多话想说，就像他在日记里倾诉的那样。
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赵无眠摇了摇头：“没有了，预祝你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林亦熙有点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林亦熙转身准备离开，赵无眠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林亦熙有些窃喜，就像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人，突然在朦云之中发现了北极星。
林亦熙转过头，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
她手链上的铃铛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
赵无眠突然就怂了，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说出句：“突然想起来，生日快乐。今年没法陪你庆祝了。”
林亦熙愣住了，就像那看到希望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远处废墟中苟延残喘的路灯。
探病的五个人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赵无眠、韩强和陈思。
陈思问韩强：“你和杨雪……”
韩强说：“也就那样了，你知道的，我们早就很疏远了。”
韩强问赵无眠：“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你的心意？你去救她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为什么到现在你却犹豫了？你明明都叫住了她，你为什么不敢说？”
赵无眠说：“你不也没说吗？你俩连一句话都没说。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还喜欢她？”
韩强很坦然地说：“我说过啊，就一眼。”
那一刻，赵无眠才理解到什么是一眼万年。
随之而来的，只有沉默。
时间这口大锅正在慢慢烹煮着岁月，它可以消磨一切。
韩强叹了口气，问道：“你说我们当时奋不顾身地去救她们，是为了什么？”
陈思说：“你俩是为了心之所爱，我是为了你俩的安全。”
赵无眠想了想，回答道：“我应该想到了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为了更好的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