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中 1 最后的犹豫

        2018年元月，查出肝癌。瞒着真实病情做了介入和消融手术治疗。

        7月4日，又长出了新的更大的肿瘤细胞。

        我知道生命只是个过程，或早或晚，有一天你终会离我而去。肿瘤细胞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你的身体，我不知道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还有多久。在这老天留给我们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亲爱的爸爸，我能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坦然地接受、平静地离开呢？

        我一向只会这样日记体的叙事，曾多少次想以你为原型写一篇小说，可是至今也没有开始。现在我想要写的时候很多童年记忆却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你对我的爱在心里埋藏，感受仍是那样的真切。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想想，就从今晚开始吧。是的，今天晚上对你来说注定将是个残酷的夜晚，因为我和卓琳思来想去这么多天，最终决定告诉你真实病情。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得不去面对真实的病情，我想象不到你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你的痛苦。

      想到你的痛苦，我又不想告诉你了。这是个残忍的事实，我多么希望你能够一直不知道病情而像现在这样积极乐观地生活下去。可是从上次发现肿瘤细胞做了手术到现在，短短半年时间，肿瘤细胞快速增长，令人猝不及防。我害怕你知道了会承受不了，又害怕不告诉你到病重的时候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却已来不及去做。倘若你知道了是会积极治疗，还是放弃治疗呢？我一点也拿不准。那么，就还是先劝你手术吧，如果你能够接受手术，那么暂时不告诉你也无妨，等到手术完了以后再说不晚。如果你坚定地不愿意手术，那么只能告诉你，起码还有一半手术的希望。那么，就目前你的病情来说，手术是唯一的治疗方法吗？保守治疗可不可行呢？这两者之间对你的身体和生命来说到底那个更好一些呢？我得再问问医生。等我再问了医生，然后再决定今天晚上跟你说到什么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