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贤“三”思建筑人生:一个韩国建筑师的中国建筑之路
建筑师郑东贤 DH JUNG
“三”个阶段
郑东贤,一位在日本长大的韩国人,后来回到韩国,开启了他的建筑之路。本科毕业之后工作的两年时间里,在快节奏的各种竞赛设计过程中,发现“线条并非是建筑内在的依据”,为了寻求有关建筑设计更深层次的本质,专研西方建筑史成为建筑学硕士。
摄影©C Company
硕士有两年的建筑实践时间,逐渐意识到“当下的建筑设计都是西方的逻辑和体系”,自己又是东方人,却一直沿用西方的建筑语言体系做设计,而西方的语言和语境营造方式很难表达自我的东方属性,再次决定进行博士的阶段性深造,于是来到东京大学进修东亚建筑历史,“慢慢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设计是什么?设计的依据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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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
他明确了做建筑设计就应当做属于当代的东方建筑
“三”位日本建筑大师
三位建筑启蒙老师
三段学习经历
三个人生导师
铃木博之的建筑时间概念
矶崎新于时间之中的空间链接法
安藤忠雄在时间和空间里的建筑直觉引导
“铃木博之老师专攻建筑历史的研究,他一直在强调建筑历史不是学习过去,而是把过去与现在进行关联,以时间和空间做交互链接,通过在场地的不断考证中进行研究或探索。倾向的研究的对象是老城区里的地块或街道,这些我们正在生活着的城市和街道里,叠加着一种时间的过去与现在,时间轴上空间主体让不同年代城市的变化在新与旧之间贴合、连接。时空的变迁,时间里味道的渗透于潜藏,空间里时间的静止于涌动,我们要做的也许就是在时间中给建筑一个说法,在考证与参与中给城市一个新的身份,也是一个同时属于未来和过去的身份。也许你可以说这是一个关于过去与现在连接的方法论,但我觉得更多的是立足于时间里对场所变化的一种尊重。”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建筑师的出现并非重述历史,也并非结构与建构历史,而是一种历史深处的与城市表皮之间的思想重构和价值重建。
郑东贤与铃木老师及研究室博士生聚会
矶崎新经常说“建筑不能只为了追求美,他追求的并不是美的东西。”
“美的东西也是在变化之中的,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美了,所以美的东西不是建筑里最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是社会发展之中建筑应具备生命力,建筑如何去实现社会发展中其自身的生命感。”
郑东贤与矶崎新老师在项目现场
“矶崎新曾经做过一个不完整的图书馆,也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图书馆。“不完整”与“未完成”的形态成就了这样一个“有书的地方”。时间之中知识和思想也在这样一个地方寻找到了一个新的入口与出口,而他也觉得图书馆不能是一个完整的建筑形态,一个剖面的呈现可以是一个未来的片段、也可以是过去的某一段故事,也给城市一个未完成的状态,一个进行中的姿态,一种变化里的思想宽度与广度,一种可以和一个人自然邂逅的场景塑造和城市生活意象的全新表达。”
建筑并非停留在一个时代里,也是成长中的建筑,几十年后还有没有生命力?当下的生命感和生活感要如何体现?大多人觉得矶崎新没有风格,或是觉得他的建筑并不美,但他的建筑背后却是有一种内在的逻辑,不去刻意追求建筑的风格,意在保持建筑的生命力的同时也可以给予城市一种新的构想。
安藤老师上课的时候没有说过任何理论,百分之百的感性。"建筑的选址、体量大小、周边的环境渗透方式,虽然他不涉足太过理论化的教学方式,也一定深挖建筑背后的逻辑。"记得学生时期的我曾经问道:为什么这个建筑是三个体块?他直言不讳的说其中并不是靠逻辑来回答一个建筑和一个城市的,只是因为场地,场地已经在这里,场所需要三个体量,就有了三个体量。”凭依感性触觉与和场地的直觉判断一个场地和一个建筑的关系本质是什么,一个建筑和一个城市发生机缘的根源性思考引导着他走进了一个建筑最本质的那个地方。
郑东贤与安藤老师考察项目
“三”人中国结缘
2002年东京大学读博士时,在他的研究室有个有三个人: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与一个韩国人,每天都沉浸于谈论建筑这件事情,因为建筑,三人有了一个共同建筑的方向。直到2004年三人中的中国建筑师建议郑东贤来中国,在这之前他也只是旅游来过一次,对中国以及中国建筑和中国建筑市场都未深入了解,鉴于当时已经在矶崎新工作室开始工作,在日本有比较稳定的生活,所以对于来不来中国还处于一个比较犹豫的状态。
当时的韩国、日本受行业社会背景的影响年轻建筑师没有机会也无法承接大型项目,只能做一些小住宅项目,直到来了中国才渐渐明白:中国建筑行业不在意你的年纪和资历,而是你的想法好不好才决定你能否接项目,这是与日韩建筑行业最大的区别。那个时候差不多有一年时间,大概两周会在东京,有两周会飞回北京,一直持续一种两地建筑的状态,除了看见区域与地域之间人的差异,还有建筑的机遇与建筑的思考也有很大不同。于是坚持东京那边矶崎新工作室工作的同时,来到北京开始了建筑的新路旅程,这段旅程自然是从中、日、韩三国的三个不同性格的建筑师开始的。
“三”足而立
“来到中国之后,大量工作都是偏研究性的,没有甲方,单纯的是三个人立足当时的中国城市发展探讨的是中国当时城市化的现状。”
但基于当时中国城市飞速的发展,城市快速发展过程中缺失了有关城市细部的深入探讨,技术上的不足也导致了建筑细部节点的施工和实践都不会有更好的建筑表达,更无法做出对建筑的节点细部的深入理解,这就是当时那个时代下中国建筑业的一个常态,于是决定从城市的宏观界面出发开始思考建筑,真的可以从城市的时代意义中探讨当下。并且中国建筑和日韩建筑本属同根,并非当下的建筑形式表达一定要活在西方的话语体系里,我们东方的建筑应该是什么?东方建筑又应该如何更加准确的表达,在共同的文化与历史的大背景下,我们不应该放弃我们共同的文化语言,而应该尝试去挖掘属于东方建筑的“灵魂”,但是只停留于意识层面,并不能把建筑真的变成城市中的设计。
建筑应该是时间的,其次才是空间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他开始了关于自然的研究。
“中国城市化的进程中自然也是大多数人忽略了的,想做更多的建筑却发现鲜少有机会,也许是机缘巧合,接触的项目都位于大自然的荒凉之地里,由此思考的方式也在发生不断的转变,那么在大自然里做什么建筑?成为我们讨论与研究的主题。”
“我们所设计的建筑应自然地和谐的统一到一个逻辑里,这样才能融入到自然体系里,而不只是简单的结合,结合与组合的结果还是AB或者A+B。自然是B的话,我希望建筑也能变成B,而不是要A的一个状态,或者是B的某一刻的状态,而是一种新的融合或共生的状态。”
三个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2010年。
曾经合伙人照
2010年三个人分别成立了各自的公司,现在的PLAT ASIA在最初是由郑东贤和边保阳、前田聪志一起创立的。建筑师的构成仍是中日韩三人的模式,郑东贤还是希望保持亚洲文化圈的一个共同探索的态度。
PLAT ASIA 摄影©C Company
2010年到现在是八年的时间,不仅仅有多建筑的实验与实践,还有中国市场的深入与深化,一步步真正的了解到了东方文化的“道与法”。那些年学到的大多都是相关设计的逻辑,而没有经营公司的理念与方法,从建筑到建筑企业虽然一波三折,但不变的是对建筑的热爱,做设计和做管理也成了新的课题,个人和企业都在新的课题之中。中间也来到一家美国设计公司的北京分公司学习相关公司运营方式的经验,也在制度体系方面完善自我的逻辑,但更多的是学到了很多关于建筑设计的理念。
郑东贤这样来概括当下的建筑思考:
“我们所做的建筑应该是属于现在的时代,同时也要符合现代社会发展的需求,所以不能放弃我们共同的东方文化语言,更要深入进属于亚洲的精神体系和文化圈层之中,从而走出独具韵味的东方建筑文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