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的鸟

    还是在那条路上，那条通常只有我一人走的路。

    那是一只除却胸部一抹嫣红，浑身雪白的鸟儿。她瘫在香樟树下，双眼紧闭，只有稍有起伏的胸部提示着她还未断气。我慢慢地走近她，脚下不发出一点声响，担心一丁点的脚步声就会灭掉她最后生存的渴望。

    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就要碰到她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一刹那间我有了退缩的想法。定下心来，才发现那道目光来自于触手可及的鸟儿，只是四目相对后，那眼眸里惟剩凄楚。

    我半跪在树下，双手托起喘息明显的鸟，想用手中的温暖延续她的生命，口中却说着：“真是可怜的鸟儿，怎么就困在这里了？”

    鸟儿睁着空洞的双眼，淡淡地开口：“我已经困在这里5年了。”不待我诧异，她继续说着，

  “5年，你觉得长吗？对于你而言只是你生命的几十分之一吧，对我却几乎是一生了。”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耳边回响着的是凄凉的话语，熟悉的声音。熟悉？是的，熟悉。

    “起初我以为，只要我努力的飞翔，为他们带去快乐和美丽，那我就算困在这里多久都不碍事，可是……呵呵，可是……”一阵阵的咳嗽淹没了鸟儿的接下来的话，喘息声越加明显。

    “咳咳咳，我每天不停地飞，传递着这里的一切消息，几乎顶替了信鸽的工作；我日日夜夜歌唱，让这里的夜晚不再孤寂；我困在这里5年，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事，可是……仍旧拯救不了我自己。”

    手中的鸟温度急剧下降，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还有生的希望，死也不坦然。“你没有心愿了吗？困了5年连你生的希望也困住了吗？”

    锐利的目光再次射出，身下的爪子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掌，疼，疼得厉害。“我要飞！我要飞离这里，我要翱翔，我要为了我自己飞啊……”最后的呐喊伴着身体的掉落生生被截断在这空旷的林荫道上，跪麻了的双腿猛的一动，接住了那差点与地面接触的鸟儿，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眩晕席卷而来，眼前从模糊变成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身下传来丝丝温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有一个人正用双手捧着我，嘴里说着：“真是可怜的鸟儿，怎么就困在这里了？”熟悉的声音，是的，熟悉的声音。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我，无论眉眼还是声音都是我。

    原来我就是那只鸟，原来困住后生的希望是我的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