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新房一身债，买房不易装房难

有朋自远方回，不亦乐乎

如果不是受小说的熏陶，或者说蛊惑，大概我对学区房的执念还没有那么强烈。四年前，我和我家先生全款拿下一套学区房后，真是喜忧参半，幸福与压力并存。喜的是我和先生辛苦十年，终于可以“升级”为城里人，尽管，城是小县城。忧的是，买房的钱有一半是亲戚朋友鼎力支持的，借钱不难，还钱难度高几倍。攒钱还时，得憋着气，不能大手大脚，严重点得缩衣节食，生活水平降低几个层次。时间一长，气就喘不过气，憋屈得慌。但是，终于有一个自己辛勤构筑的巢，心里还是十分乐意的。

多年前，更年经更无知的我与弟弟贷款共购一套小商品房，为期二年的房奴让我饱尝了买房的滋味，同时，也品味到一个小房东的惊喜。在房价飙升的这些年，小商品房租金却刚够得上把购房的总额（包括装修的费用）全部存入银行的利息。花了多少心思？出了多少力气？浪费多少精力？流过多少汗水？全然不算。当时为了办房产证的复杂程序而闹心，各种证件辗转于湘桂两地，让我夜不能寐。两年后，与弟弟还完贷款，我默默告诉自己：十年之内，不再打房子的主意，不再自讨苦吃。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痛，仅过了四年，客居广西七年的我跟先生哀怨没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乡村教育的没落，促使孩子们上学成了问题。女儿所在的村办小学学前班二十多人，三年级时班上只剩六人。

借钱

近年来，2016年的房价算是比较低迷的，之前最低迷期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当时我和先生刚结婚，虽然公婆没有分给我们外债，但是存款没有一分。举办婚礼第二天，先生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摞零钱，交给我。这是他的全部家当。我整理后一点，好家伙，一共六十六元。倒是个吉利数字。大女儿生下来，护士一过秤，刚好也是“六斤六两”，六六大顺。

婚后的日子还算是顺遂，和谐的。家徒四壁，婚后刻苦奋斗了四年，也不作二胎打算。我结婚算是早的，不急。老二出生，也是个女孩。在我妈的怂恿下，儿子随后也偷偷来世。当时的计划生育还比较紧，三胎，计生办是不允许的。生下儿子后，我们村妇女主任天天镇守我家，直到罚了两万多元。不久，全国二胎政策下来，农村的，两个男孩，三胎的不会三天两头催收罚款或生育违约金了。时年二十八岁，我的生育任务彻底完成。2014年年底攒钱买了车后，休养生息两年多，16年准备买房。那年刚入秋，就得到叔父去世的噩耗，我和先生火急火燎地回了家，一方面为叔叔奔丧，另一方面，把两张卡也带回了家，打算买房。

买房的钱是远远不够的。见我和先生紧皱的眉头，我妈和我弟主动提出借钱表示支持，随后是恩师、公婆、小叔子，还有姑姑、好友、以及堂弟。可能问得出口的，几乎都问遍了。我俩扭扭捏捏，不知如何向亲友开口，借字还未出口，亲友们就先将我嘴边的话接住了。借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困难，不出三天，我和先生从亲友那儿借到了二十万。亲友们的慷慨和恩情让我和先生感动。几年之后，谈论此事，我俩依然感激不已。

买房的钱还没有还完，装修又得借钱。

还钱

借钱只用了三天，还钱却得用三年。装修前，买房的欠款还有借父母的那一部分没还。开源节流，是应对钱荒最好的办法。可，开源我力不从心，节流倒是还有点法子。为了还钱，在吃穿方面勒紧裤带，一块块地攒。平日里买一两百的夏衣，如今穿五六十的也走得出去。孩子们身上的钱却是怎么也节省不来，吃、喝、衣、医、学，这些哪能省。而且，不得不经常买玩具，偶然买奶粉。我有记账的习惯。某月某日，买的啥啥，花费几元几角，记得较为细致。后来，家里孩子一多，每日的支出项目太多，我就偷懒，不细计，只写总数了。

曾祖母在世时，时常告诫子孙:“赚钱针挑土，用钱水推沙。要节约，要节约呀！”后来，祖父也常以这句老祖宗的良训教育儿孙。几十年后，在我们有点铺张浪费的时候，我妈也以这句良言警示我和弟弟，甚至我们尚在小学阶段的孩子。一脉相承，大概如此。

装修

房价宛若市场上摆在案板上的猪肉，一天一个价地上涨，装修的成本也如直升的电梯，级级升高。买房时，听人家说一般的装修十多万差不多了，三年后，沙子、水泥、人工等价格一上升，装修的要求稍稍提高一个台阶，装修的成本涨了近半。时断时续的装修我们家整整花了一年时间，人家不过三个月。先生十六岁始在建筑工地挑灰桶，砌墙，铺地砖，曾从事建筑行业近十年，他是房屋设计的爱好者。于是，我家装修用的原料，大至铝合金的材质，小至瓷片的质地色泽，他都要一一细细地选择。甚至烟灰缸、牙刷架、水杯、垃圾桶此类小物什都不用我操心。为了他的事无巨细，我俩还闹过矛盾。

那天，我独自在新房里住了一夜。清早洗漱时，见卫生间还缺牙刷架，没有漱口杯，于是打电话问远在广西的先生:“漱口杯，你买了吗？”先生是个暴脾气，陡然抬高了分贝，“不用你买，我在网上都定好了。等下你买的不配套，乱了章法。”猛然，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反驳:“就你会买，买个水杯都要通过你。那你买灯饰、墙画每次都跟我商量了吗？

为了这件小事情，我生了一上午的闷气。

前年年底，先生在家里请人搞了两个月装修，把室内的的结构作了不少的变化，该砸墙的砸墙，该置窗的置窗。家具是请木工师傅做的，请油漆师傅油漆的，请玻璃店老板装玻璃的。木板一层叠一层，三块叠成一块，推销家具的美女看见了跟我提到了两次，说我家家具牢固扎实，在其他方面的要求不应该低。我唯唯诺诺:“我不懂，都是我家那位要求这样做的。”

先生外出后，在外地遥控指挥我，今天买了什么，明天将去买什么，到哪个步骤了，图片、视频发个不歇气。先生不改泥水匠本色，样样过细，我一日至少三报。我同意，在他的指挥下，我家的房子会更适用，更舒服，更漂亮，更时尚。但在他频催我发视频图片的当儿，我是真的恼火。

乔迁

过火是请大师傅择了黄道吉日，良辰吉时的，选在腊月十八日。这时，羁旅他乡的亲友们都还未回家。大师傅说年底没有更好的日子。于是，乔迁与请客答谢众亲友定了两个吉日，乔迁腊月十八日，请客腊月二十七日，宴客那天有九成在外的亲友都回了乡。所幸，当时“新冠”疫情在我大湖南未蔓延。

我家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喜事，我和先生自然不敢轻慢，自然也拿出“死要面子”的勇气，宾客在当地稍上档次的一家大酒店宴请。我和先生各自亲友不多，在我俩心里却是将情义至上的。

一套新房一身债，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不计个人得失鼓励过我们的，支持过我们的，帮扶过我们的亲友。是你们的大义、大情、大恩、大爱成就了今天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