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的故事|| 碰瓷儿

文/陌上尘

碰瓷儿

张老汉骑着自行车，兴冲冲走在路上。虽说才不过是正月初六，太阳却已暖和得如阳春三月，令张老汉的心情格外舒畅。

自行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大路上，一盏红艳艳的纸灯笼在车把上挂着，也跟着一路晃晃悠悠。看样子，张老汉是要到外甥家去走亲戚。俗话说：外甥打灯笼------照旧（找舅），这里过年走亲戚的风俗之一就是舅舅要给外甥送灯笼。

张老汉心里嘀咕：外甥是最后一家非走不可的亲戚，走完这家就可以好好和几个老哥们打打牌，下下棋。对了，李老汉上次打牌输了我一根烟，到现在还没给，这个老抠门以为我忘了，哼，我老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想着想着，张老汉跑了神，竟把车骑到了马路中间。

忽然，尖利急促的汽车喇叭声近在咫尺，吓得张老汉一个激灵，手脚一哆嗦，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那只火红的灯笼，骨碌碌滚到路中间，恰好被按喇叭的汽车压了个稀烂。

张老汉明媚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生性要强的他哪里吃过这等亏？登时满肚子怨气。

肇事车见张老汉摔在地上，急忙在一旁停下。一个微微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爷，您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

“哎呦，哎哟……”张老汉不理他，只管坐在地上叫唤。

“大爷，你哪摔疼了？”男子一眼便看穿了张老汉拙劣的表演，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什么摔疼了？是你把我撞疼了！”张老汉眼睛一瞪，心里暗想：想跟我打马虎眼，也不打听打听我张老汉是谁！

“大爷。”男子意识到张老汉不是个善茬，把伸出去扶他的手收了回来，“红口白牙的可别乱说话，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就是你撞的！”张老汉瞅了一眼车牌，发现是外地牌照，这下子更有底气了，“告诉你，我是李村的，你一外地人还跑来欺负我本地人，想得美！”

中年男子哭笑不得：“我挂外地车牌就是外地人？大爷，明说了，我是黄村的，你要是想比谁认识的人多，咱倒也不怕比！”

张老汉一听，赶紧换了话茬：“你撞了人还威胁我咧，没天理呐！”说完坐在地上继续喊起疼来。

男子冷眼眼看着张老汉撒泼耍赖，不温不火：“哪疼？”

张老汉一听有戏，赶紧说：“浑身都疼，头还发晕，你说咋办！”

“好办。”男子双手往兜里一插，“上医院，看病。”

张老汉一听有些犹豫：大过年的上医院多不吉利，何况自己什么毛病也没有，一会儿还得赶着去走亲戚呢。多耽误事儿啊。

男子瞥了张老汉一眼，冷冷地说：“检查出来你有什么问题，费用我出；如果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自个儿掏钱！”

张老汉一听，这怎么行，那自己不亏死了？不行不行，坚决不去。

“你说自己这疼那疼，又不肯去医院检查，到底想怎样？”男子有些不耐烦。

“赔我五百块钱，我自个儿去看病！”张老汉赶紧说。

“五百块？我五块钱都不会给你！”男子嗤之以鼻。

“好啊，你撞了人还想赖账！哎哟……”张老汉开始嚎啕。

正在二人僵持之际，不远处的交警看到这里发生纠纷，正准备过来调解。

男子朝交警的方向努努嘴：“大爷，正好交警来了，让交警陪着咱俩去医院给你检查，大家都放心；还有，您上方有摄像头，至于你是自己摔倒还是被我撞倒的，摄像头记录的一清二楚。”

张老汉一听，立刻泄了气，可嘴里还不服软：“你……你不按喇叭我咋能摔倒呢？”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你把自行车骑到马路中间，我不按喇叭难道压过去？”

“可，可是……”张老汉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可是你压坏了我的灯笼！”

“那我就赔你一个灯笼钱！”说罢，从兜里掏出钱夹，抽出一张十元递给张老汉，“我昨天刚买了一个灯笼，一模一样，五块钱。喏，赔你十块！”

张老汉心有不甘，坐在地上仍旧讷讷地念叨：“哄谁啊？十块钱？我把灯笼拿了那么久，走了那么远……”

“到底要不要？”男子不耐烦地截住张老汉的话头，“不要的话就等交警过来，一起去医院！”

张老汉偷眼一瞧，交警离自己不到一百米了，心里一盘算：真要公事公办惹来交警，自己怕是不但得不到钱还得招麻烦，算了，认栽吧。

想到这里，张老汉一骨碌爬起来，夺过男子手里的十元钱，手脚麻利地爬上自行车。

“现在的人，良心真是坏了！”张老汉虚张声势的谴责，脚下用力一蹬，骑上车，非也似的逃走了……

---

（365日更训练营 57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