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非正常死亡

1.

次日

一声枪响后，一个人倒下与一副定格的影子重合，成为真正的一个人。

一片鸟兽飞过，太阳照射的影子重叠在了一群人身上——完美填埋。

2.

警察三人把一双眼睛和一个事实相互推脱，宁死不把肯定句否定，不把否定句肯定。

警察A说他是自己来的，有勇气，招我们稀罕。

警长说是吗？他把疑问放在首位，警察A放在质疑前面。

警察B说不对，是在他家活捉到的。对，就是这样。

警长说是这样吗？他将老练的眼神丢给警察B，将反问摆在第一。

警察C说好像是这样，又好像是那样。

警长说真的就是这样或是那样？

警察A、B、C说真的，真的。

3.

审讯室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摄像头，一个男人抽着烟。双手没有挣扎的迹象，也没有自由的样子。

警长进屋，坐在椅子上说怎么进来的？

男人说自已七岁被父母丢弃在肮脏的世界里，两人私奔去幸福墓地。

警长说为什么要杀人？

男人说九岁自已和唯一的姐姐在病床上说了最后一句话，姐姐就闭上眼睛，去了自己垫起脚也够不到的地方。

警长说你和死者究竟有什么过节？

男人说自己是无辜的。工厂打了他一拳，朋友们插了他的肋骨，女人夺走了他的眼睛。现实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随后收回逃跑的人，无动于衷的自己留在了盒子外面。

警长说，警长说，警长没有说话。

4.

痛哭的哀嚎没有从男人的嗓子里漏出，瞪大的双眼也找不到该有的水分

警长头上流出汗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眼睛，视线也会下移到他的喉咙。

男人的镇定胜过任何一只猫头鹰的眼睛，也许他已经丢失了该有的七情六欲，剩下一副死壳。

警长推门而出，关上门的同时也关上了自己的情绪和眼泪。像是听了一个讲了上百遍的励志案例，会掉下眼泪全是眼睛、耳朵伙同讲者施展的骗局。

5.

男人是自首的，警察三人如实上报。警长小声呵斥，说男人是在他自己的家中被警员制服的。警察三人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警察把正确的证据彻底否定，把虚无的证据彻底肯定。

警察C说他的死是命中注定，是板上钉钉。

警察B说死亡没收他的命，我们也没有能力去要回来。

警察A说我们能升职，也算是他做的唯一件好事。

警长说结案。

6.

审讯室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男人抽着烟。

警长说明天就死，想吃什么？

男人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警长说明天就死，没有人收尸，可怜。

男人说你们没有证据，我不该死。

警长说明天就死，后天就升职，你是我的恩人。

男人说我没有杀人，可你们却杀了我。

警长说明天就死，今天结案。

男人说，男人说，男人无话可说。

7.

次日

一声枪响后，男人倒下与自己影子重合，成为真正的一个人。

一片鸟兽飞过，太阳照射的影子重叠在了一群人身上——完美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