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双杰】逝世(七)

  江澄打开房门时，瞧见蓝曦臣，蓝忘机和那医师已经站在房门前的场地上，神情严峻。江澄没再说话，他嗓子太疼了，不想再说了。

  等到再次躺在魏无羡身边时，江澄侧头瞧了一眼魏无羡，像是把一生的恩怨情分都瞧尽了。然后，闭上眼睛，不置可否道：“不用麻药。”

  接着打断了那医师要说的话，他说：“当年，魏无羡没用，如今，我也领教一下这剖丹之痛。”

  狂气，不知好死，现在一定是医师脑海中的词语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个江家家训，他到死也才做过两次。

  第一次是围剿乱葬岗时，他冲在最前头，想着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下他那个傻子师兄，最起码不能让那般骄傲的魏无羡死在旁人手里。可是后来呢，魏无羡还是死了，说好了死了替他收尸的，却在万鬼吞噬中连尸首都没找到。

  江澄想着，两次不顾家主身份，竟都是为了魏无羡，也不知他是哪来的福气，这般想着，也觉得有些好笑，却连唇角都牵不起来，太痛了……痛到江澄想骂人，但他没有，他是靠着之前的美好记忆挺过来的。

  有和江枫眠在一起时，江枫眠第一次抱他，第一次夸他，第一次摸他的头……

  有和虞紫鸢在一起时，虞紫鸢抱着怕打雷的他，像普通母亲那样，哄他入睡。

  有和江厌离在一起时，喝着江厌离做的汤和魏无羡笑闹，为了一块排骨满屋子追赶。这时，江厌离就会坐在椅子上，笑着说，让他俩慢一点。

  江澄想着，曾经多么美好的记忆，困了他一辈子，魏无羡怎么做到的那么洒脱呢。

“真痛”江澄想，自己此刻一定是痛的呲牙咧嘴，嘴唇一定被咬烂了，毕竟不想被疼出声的话，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还想着，怎么还不结束，自己的一生都快回顾完了，到底是自己的一生太短暂，还是剖丹时间太长。想着想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嘶”等江澄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日后，痛的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旋即感觉到自己枯竭的灵田，虽仍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没有同往年一般的绝望。

  这时，蓝思追端着膳食进来了，见他醒了，忙放下膳食，他这膳食都端了两日了，怎么端来的，怎么端走，这一见江澄醒来，忙走上前去想要扶他。

  江澄虽无力，但却挥开了他的手，用手支撑着，强行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使得他额上出了冷汗。

  蓝思追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几次想扶，伸出的手都被打落，还害得江澄一只手支撑不稳，再次倒下来。

  便也不敢再扶了，只道：“我去喊宗主和含光君来，他们若知道江宗主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语罢，转身去寻他家含光君了。

  江澄坐在床上，一手摸在胸前，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毫无灵力，想着：魏无羡便是这样过了这么多年的吗，那还真是对不起他了，一个骄傲的人却成全了他的骄傲，折了自己的傲骨，自己曾得一人如此，便也该无求了。

  待得蓝曦臣，蓝忘机都得知消息赶来时，江澄已强撑着身体端端正正的坐着，不曾有一丝仪态落后于人，他道：“送我回云梦吧!”

“可江宗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闻讯赶来的医师道。

“反正又好不了了”江澄随意的摆了摆手，倒也不像当初阴翳的三毒圣手，多了几分洒脱，他说：“送我回云梦吧!这里不是我的家 云梦才是，我想在死之前再去看看。”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正不知如何回答间，江澄问：“魏无羡醒了没？”

“尚未 陈医师说他会睡几日”蓝忘机回道。

“没醒就好，他醒了，你就告诉他，金丹是我还他的，我不想要了，他就会受着”江澄说道，思虑间，又道：“含光君，你帮我带一句话，就说，金丹我还他了，我不欠他的，但他欠我莲花坞的还不清，我也不要他还了，云梦从此和他没关系，他爱去哪去哪，不要再回莲花坞了，我云梦不欢迎他。”

“江晚吟，可否告知为何”蓝忘机疑虑道，他以为若告诉魏婴金丹是江澄的，魏婴定然不依，说不定还会闹着要将金丹还回去。而如今看来，实非如此。

“我比你了解他。”江澄说这话时，显得很平静，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说：“你这般说，他便不会再问，也不会再踏进莲花坞，这样就能保你的魏婴平平安安。也算了我一个心愿，你就这样跟他说吧!”

  江澄沉吟了一会，才又道：“送我回云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