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回忆（岐山中路2）

补习班系列结束啦。接下来要写发生在岐山中路的友情了。

——“友情”系列

今天来讲一个沉重的话题。

我的小学一到三年级，是灰色的。

为什么呢？

我至今也想不通原因，因为长大了你会学习会思考，会关注校园霸凌，甚至去做这方面的公益，但是尽管见到这么多案例，却始终解决不了我心底最深的困惑，就是为什么是我。

坦白讲，我觉得我不符合任何“受害者”画像。这样说很不好，因为这不是受害者的错，不应该给受害者总结类型。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会忍不住把这些情况套进来。

比起我们班上另一个被霸凌的女生和男生，我都算不上一个受害者，我甚至算是一个参与者。

班上有个智力低于70的女生，人有时候看起来就傻傻的，按照现在的条件，应该不会来和我们一起上学，会去专门的学校。因为真的跟不上。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提到那个不喜欢女生的数学老师，当女生和智力两件事同时发生在这个女生身上的时候，她就会经常拿出来做例子骂人。要么就是“你怎么和XX一样”，要么就是“你怎么连XX都不如”。XX就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XX彷佛瘟疫一样，连碰到她的东西都会被传染什么可怕的病毒。所以当有人不小心碰到她或者她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像碰到传染病毒一样，赶紧拍一下身边的人说“传给你”，好像这样自己就不会被感染了。而身边的人就会重复同样的事情。一直到上课了或者有别人事情让大家忘记这件事。后来久而久之大家衍生出了新的“防御”办法，就是当你发现有人要传给你的时候，赶紧双手抱胸，喊一声“X保护”，这样你就不会被传染了。最后甚至演变出了一种游戏，好多人一起猜拳，输的人作为传染源，要去抓赢的人传染，你可以用“X保护”来防御，但是这样之后你就只能原地不动，等着别人来拍你一下，喊一句“解除”，你就可以动了。

而这个游戏通常不会通过猜拳来决定谁是传染源，而是直接让这个女生来做。那个时候课间就长看到的情景就是，这个女生追着大家到处跑，然后此起彼伏的“X保护”“解除”，直到上课铃响起。可笑的是这个游戏都是女孩子在玩，男生大部分都在踢球或者干别的。

干什么别的呢。刚才说了，我们班还有一个男生，和这个女生情况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生不会反抗，而这个男生会反抗。但是反抗的方式也让人哭笑不得，他会从鼻子里面挖出一块鼻屎，然后弹到欺负他的人身上，嘴里喊一句“大勺！”。我想他应该是在保护自己吧。但是想也知道他会等来的是什么，更猛烈的嘲笑和捉弄。

索性在这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发生更加严重的身体伤害，没有人会去打他们。我真的不知道索性这个词，我用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那个时候我在干嘛呢，这个是真的要用“索性”来形容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不跟我玩，如果有人跟我说话，就会同样被其他女生孤立。所以我大部分时候是坐在操场边上看他们去欺负别人。或者有时候和男生一起玩，跳那种很孩子的皮筋。

好的，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呢。我那时候成绩也不差也不好，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也不丑，就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啊。我想了很久，大概因为，我是班长？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长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对啊，我是大家投票选出的来啊。怎么都不跟我玩呢。

我们班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女生，她就是当时女生中真正的老大，我们叫她A好了。有一次我坐在操场边上，玩自己的手链。是妈妈给我买一个陶瓷的手链，一个个蓝色的珠子穿在一起很好看，我就拿在手上玩。然后走过来一个女生，姑且叫她B好了，她坐在我边上，问我在玩什么。我很警惕的把手链收起来，然后坐的离她稍微远点，问：你怎么来跟我玩？她回答：是A让我过来跟你玩的，看你一个人很可怜。我抬头看向A的方向，她在和其他人跳皮筋，眼睛看向我这里。但我没说什么，我说不用的，你去玩吧。然后B又问我：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我大概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点头说：好啊。之后B又说了一句话：你把手链给我们玩一下，我们就带你玩。

有时候我觉得小孩子真的是很单纯的，我把手链拿出来，和她们跳了一个课间的皮筋。等到放学手链还给我的时候，已经断了。放在书桌上，一个个珠子和一根细细的断了的线。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四年级，我从班长变成了宣传委员。我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还是什么，对于这个女生和男生的捉弄都变少了，也没有人孤立我了。

我很好奇，当年大家这么不喜欢当班长的人吗？可我也没干什么啊。收作业，我自己也经常不写。老师问我有没有上课讲话，我也说不知道。我倒是觉得我们班除了我之外谁都比我像班长。可是就是这么巧合的，四年级不当班长之后，一切就好起来了。

我觉得我是永远都想不通为什么是我了。就像我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去欺负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一样。上了大学，我才知道这些发生的事情叫校园欺凌。我也知道告诉受到欺凌的小朋友勇敢起来了。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告诉当时那个我，勇敢起来了。

小B的故事

其实我很纠结怎么写小B的故事。因为严格意义上，当初我是把她当成我的好朋友的。我特别不愿意去主观猜测一个人因为什么接近你，哪怕是被其他人要求的。我相信即便如此，也至少说明她是不讨厌我的，不然为什么A不让别人来找我，而是B呢。

我和小B的“友情”从蓝色手链之后是有延续的。

因为小学基本上大家都住的很近，围着小学方圆几里地基本就可以搜集完全班同学了。所以我和小B同学上学放学都在一条路上的。于是我们就经常会在上学路上碰到。大家碰到了就一起走路去上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偶尔聊聊天，大部分时候是沉默的一起走。

但是慢慢的我也知道了小B同学是学习钢琴的，而且弹的很好那种。她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唱歌也很好听。我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说话非常老练，彷佛已经很熟了一样。那个时候的我，可不是现在这副脸皮厚的跟谁都是自来熟的样子，我觉得和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问题倒不是因为她们不跟我玩，问题是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啊。

小B的眼睛很大，我觉得很好看。脸型也是我们现在很喜欢的瓜子脸。虽然小学毕业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但是印象中她就是很标准的美女坯子。有一天下课的时候，她问我家里电话是多少，周末的时候可以打电话。我非常非常开心的告诉她家里的电话。终于有小伙伴要给我打电话啦！

那个年代都是座机，连BB机都还没有。而且我家还有两条线路，一条军线一条外线，军线很便宜，外线很贵。所以我经常可以看到妈妈拿着电话和其他阿姨用军线讲电话，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经常导致外线有电话打不进来。自从我把家里电话告诉小B之后，我就很期待她可以打电话给我。

终于有一天，她打过来了！居然不是说着玩呢！她说她在练习钢琴，很无聊。其实我小时候也差点学钢琴，因为我是真的喜欢，奈何手指头结构比较奇怪，没办法弹琴放弃了。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接起来之后我瞬间就把我妈叮嘱我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不要打电话这件事忘在脑后了。但是我其实是很不会讲电话的人，当面聊天都不知道聊什么，更何况打电话。

她问我听过弹钢琴吗？我说听过呀，你在练习什么曲子呀。她说音阶练习，很枯燥。我问那你会谈完整的曲子吗。她说会呀，我弹给你听呀。我说啊打电话怎么弹。她说你把电话挂断，打回来，我弹给你听。

于是我就打了回去。她说你等下，然后应该是把电话听筒放在钢琴边上，就开始弹了起来。我必然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她也没说，我打过去她就开始弹了。但是的确很好听，回忆起来应该是还挺有难度的曲子。因为听筒的缘故声音被无限放大，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交响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认真听的某个瞬间走神了，我想起来我妈不让我打电话的事情。我怕我妈万一突然回家，或者突然打电话回来，或者某个阿姨来电话发现战线，总之我瞬间就慌张起来，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而且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小B同学什么时候会弹完。

但是我不想打断她，比如通过喊话的方式让她听到。其实她应该也听不到我喊她。我就一边听着她弹，一边开始想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终于，她应该是弹完了，她拿起电话问我，弹的好不好。我说特别好，原来你这么厉害。她就很开心，说那今天就不聊了，以后你想听再弹给你听。

我三年级之前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啊。后半段我居然全程都在担心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过其实现在我很怀疑这件事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我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电话手柄被太阳晒得很烫那种。可是周末啊，我应该在各种补习班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妈妈不在家的下午呢。

但是有个姑娘在一个美好的下午通过电话给我弹了很久的钢琴这件事，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开心。还是那句话，那个时候我并不介意她为什么和我变成朋友。现在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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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有更新。因为真的好巧，我以为我和小B同学是没有联系过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和她居然是微信好友！我们上一次聊天是2016年，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加了微信的了。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她居然也在上海待过6年，和我的时间基本是重合的。没错是上音呢。毕业之后就去美国了。我们当时聊了生活，聊了宠物。

我果然是不记得近期发生的事情，反而是记得更加久远的事情。但是让我想起来她是微信的好友的，却是一条让人难过的朋友圈。她发了一个单位缅怀某个拳击教练的文章。我看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太注意，毕竟疫情期间很多人都因为疫情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当我再次刷到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文章标题里被缅怀的人，是我的小学同学。一个男生。一个让我印象还挺深的男生。然后我就点进去看了一下内容，才知道他真的走了。并没有写为什么离开，而是回忆了他和这个单位的一些故事。

这个噩耗足足让我停滞很久没有思考任何事情。这个男生，之前是个警察，还是拳击教练。小学也的确是我们班比较喜欢打架的男孩子。然而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甚至一开始都没觉得这个文章和我身边的人是有关系的。然后我猛然想起，我还有这个人的微信好友。

于是我点开了这个男生的头像，是一片宁静的湖泊上停着一个小船。微信名字也很可爱，big boss，还有那种表情符号，是两个太阳。点进去已经看不到什么朋友圈了。我也没发现我和他有什么聊天记录。我也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加的好友了。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胸闷。我继续翻我的好友，陆续又翻到了几个小学同学。其他人貌似是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女生应该是知道，她也发了朋友圈说不敢相信这件事，十月份两个人还在打电话。

我忽然就记得大家是怎么加的微信好友了。那是很多年前，我还是短发的时候，有一年春节回沈阳，我们小学同学聚会，出去吃饭唱歌。也拍了很多照片，大家都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故事，还在小学门口合影。大概不到20个人，据说是那几年能凑齐的比较多人的一次了。

又过去了这么多年，里面有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真的很让人胸闷。所以突然就不想写什么小学的友情了，觉得很可笑啊，连小学同学离开了都不知道，还在回忆个什么啊。然后就去疯狂打游戏，结果打到顶上战争，白胡子老爹和艾斯死了的剧情，又虐我一回。

岐山中路是我的小学所在那条路的名字。我们都在那里度过了6年的时间。按道理是大部分人拥有最长同窗时间的时期了。我的回忆其实很有限，很多细节的故事都不记得了，有些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和故事。但是我非常想写出来，因为不管有多少人再看，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总结。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清楚，是生命中哪个细节让你成为了今天的你。而回忆是可以帮助你了解，你的执着从何而来，你的情绪从何而来。就好像我清楚的知道，我会用打游戏来回避我的情绪，和我小时候玩石子来逃避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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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C的故事

就叫她小C好了。昨天说了，是一个善良到让我羞愧的姑娘。

小C是4-6年级时候我们的班长，也就是接替我做班长的人。那时候我及其开心，因为真的觉得她比我适合多了。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做领导的人，太懒散了。而那个时候，小C就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成绩也很好，人又非常的温柔。从来不会和大家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不怎么会，着急起来脸上会泛起一阵阵红，超级可爱。后来她还是我们的大队长，还是什么我也忘记了。反正我很喜欢她。而她在1-3年级我比较灰暗的时期中，充当了一个非常让人安心的角色。

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个被大家戏弄的女生，那时候几乎全班都是这样的。而小C同学，就是那个保护她的人。可是小C的力量太有限了，毕竟她不会跟你发脾气，她不会和别人争论，我只记得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每次很委屈的时候，就会跑到小C身后躲起来。小C就用她小小的身躯挡着大家，然后温温柔柔的说：好啦，别玩啦。

我试想过，我会不会这样做，虽然我那时候有些自身难保，最多就是不参与（毕竟人家也不带我），但是我应该没有勇气挡在她面前，我最多带着她离开，如果我有，我也不至于那时候自己玩了三年。我很好奇小C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后来我觉得是教养，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那个女孩会去寻求她的保护。然后她就会制止，而恰好也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和别人争执，所以她就“温柔”的制止了。效果的确很一般，离开她别人依旧会欺负那个女生。我经常可以看到小C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把脸憋得通红。

所以小C也是保护我的那一个。但是毕竟我没有很明显那种被欺负，仅仅是被孤立。她对我的保护就体现在会经常和我说话，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想到我。也会在很多时候替我解围。比如我的小时候有心肌炎，不能参与任何体育运动，连广播体操都不能做，所以大家课间操都出去做操的时候，我就会留在教室打扫卫生，整个小学六年都是这样的。而大家都不愿意留下来打扫卫生，或者觉得这节课就应该我来打扫卫生。小C就是那个经常会留下来陪我打扫卫生的人，她会和我一起擦黑板，一起扫地，还会和我聊天。所以我那时候就觉得“陪伴”本身就很重要，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表现的关心”。

我们有一年冬天，很多人报名参加了一个英语冬令营。说是英语冬令营，其实就是把孩子们拉到一个冰雪游乐场，住几天，然后教你几首英文歌。这次真的是非常让人开心的回忆，去的同学们都没有和你有什么芥蒂，仿佛离开学校大家都是快乐的东北孩子。我记得大概有不到20个人吧，大家在游乐场玩雪，滑冰滑梯，坐冰车，然后住在宿舍里，男生会在半夜拿手电出来吓人，总是真的是非常开心的回忆。最后一天是欢送晚宴，准备了好多吃的，大家在大礼堂准备汇报演出，就是唱歌。我发现小C不在，问了老师才知道小C发烧了，在宿舍躺着休息。

说到底我再怎么开心，想到回去之后这些同学应该还是会不理我的。所谓的欢送宴也真的挺无聊的。我更关心小C现在怎么样了。我就离开了大礼堂，回到宿舍去找小C。我推开门看到小C脸上又是红扑扑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到我进来她睁开了眼，很开心的笑了。问我你怎么不去和大家庆祝，我说我来看看你呀，你要喝水吗。然后我就跑去外面接热水的地方给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坐在她床边。她说我没事了睡一会就好了，你去和他们玩吧。我说真的吗？真的不用我陪吗？

--不用啦，我要睡觉啦。

--嗯。那我去啦。

很久很久之后啊，我才明白，我应该留下来的。人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后来她写了一篇作文，《记一个难忘的人》，写的就是我去探望她的故事。这篇作文还登报纸了。我在文章的最后看到了一句话：我好希望她可以留下来陪我。我觉得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吧。

小C的温柔还体现在她的忍让上。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技能又是怎么习得的。4年级之后她当了班长，我们也好像一下长大了，大家开始了和睦的校园生活。

那时候电脑还是个很稀奇的东西，我们学校的微机课还要穿鞋套才能进机房上课的。虽然上课老师会教你五笔打字，用金山学霸来练习打气球，背诵字根表“王旁青头间五一”什么的，但是我们最长的干的一件事就是打开dos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代码，然后开始营救公主的快乐之旅。这段回忆真的太暴露年龄了。

而小C应该是小学同学里第一个家里有电脑的人。也是第一个有电脑游戏的人。那时候我们最长干的事情就是一群人去她家里玩电脑游戏：大富翁4。没错，4个人为了把别人搞破产，挣得死去活来的。可是问题就出现在，每次去她家的包括她在内，就不止四个人。所以总是有人只能看着别人玩。你们猜这个人是谁，已经不是我了，我那时候已经不被人排挤了。是小C。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呼啦一群人去她家，迫不及待熟门熟路打开电脑，登录游戏，然后玩的热火朝天，小C就在旁边看着。我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每次我说你来玩吧，她都笑嘻嘻的说不用。

我也和大家提过，我们带小C一起玩呀。大家给的理由是：她太没劲了，用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物，一到她的回合她就炒股，浪费时间。

现在我真的觉得大家那时候和她比起来真的是好幼稚啊。当我们选择钱夫人建造研究所为了炸飞别人一条街的时候，小C同学是用金贝贝靠着炒股买下各种商业场所直接把别人干破产那种。

后来小C也来了上海，我觉得至今她也应该在上海，或者出国了也说不定。总之和大家都失去了联系。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那个不管是生气还是害羞都会脸红的小女孩，和我们不在一个境界。

（明天停更，后天更小A，我决定挑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