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孟尝君列传，感知语言的力量

文|静学罔思

语言是人类用来交流的一种工具。绝大多数研究人类起源的专家认为：语言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显著的特征。

读《史记·孟尝君列传》，我感知到最强烈的是，文中语言的力量。且不谈孟尝君为人处世，人物形象等，单从文中语言方面说起，其中便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而其语言中又夹杂着无穷的智慧，细细品读，耐人寻味。

文章开篇简要介绍其父田婴一生功绩，随后推出田文，即孟尝君本人的身世背景，因其父恐其“不利于父母”，从小便不愿抚养他。当田文见到田婴时，便有一段父子间的对话，田文很简单地用了几个反问句，阐述了无论“受命于天”还是“受命于户”都无需父亲为此而忧虑，田婴无言以对。后田文又趁机与田婴探讨“家”与“国”之间的利弊取舍，深得田婴赏识，并以父子之礼相待，且让他主持家业及接待宾客，最后又传位于他。

这里田文主要通过一些无可答辩的反问句，便巧妙地化解了多年来父子间的隔阂，而且最终使得父子情深，任其执掌偌大家业。可见，原来那些不明就里的事情，可以像这样来表达，让人无言以对，只能心服加上口服。

田文代立于薛后，即为孟尝君，他广招天下之士，对待门客无所择，凡投来者，皆善待之，所以，每个人都觉得和他很亲近。秦昭王想招他入秦，门客苏代并未直接说他不能去秦国，而是讲了一番关于“木偶人与土偶人”的对话，借用他物提醒孟尝君不可去秦的道理。这里显示出语言中暗喻的效果往往更胜于直截了当的说教。

后因孟尝君险些命丧于秦，故对秦国耿耿于怀，欲联合韩、魏攻伐秦，需从西周借武器及军粮。苏代给予出谋划策，详尽分析了韩、魏、楚、秦及齐之间的利害关系，从而避免了一场灾难性的战争。之后，苏代又就吕礼担任齐国宰相一事，再次与孟尝君分析各国之间因所重用谋士不同，其结果将大相径庭，而对孟尝君本人的利益得失更是相去甚远。

由此可见，苏代不枉被称为“纵横家”，通过他的语言充分体现了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的各种特点。所谓可纵可横，可连可破，运用三寸不烂之舌，便可纵横捭阖各国纷争，可见语言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最后提到一名叫冯驩的门客，此人的语言尤善旁敲侧击。战国时供养门客，因客有上、中、下之分，而居所也有传、幸、代舍之别。初入薛时，冯驩被安排在传舍，他通过弹剑而歌，侧面反映出自己的不满之情，孟尝君得知后便将其先后迁至幸舍、代舍。

因孟尝君食客人数日益增多，而不足以供养，故孟尝君利用贷款放债以求取收益。但由于当年收成不好，无法收回利息，而委派冯驩前去讨要。结果，冯驩却将所得十万钱用来酿酒买肉，款待借钱的众人来吃喝，还将无力偿还利息的券书烧毁。孟尝君恼羞成怒，责其所为，此时冯驩一席话道破天机，说出了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扬孟尝君之名，立孟尝君之威，孟尝君听罢唯有拍手称绝。

齐湣王罢免孟尝君的官职，门客也都远离了他。就当他门可罗雀之时，冯驩为其谋划了一出好戏，通过“雌雄”之辩，旁敲侧击地挑唆秦与齐两位君王为争孟尝君而展开角逐。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终孟尝君不仅官复原职，又增益千户。

孟尝君复相位后，怨恨离他而去的门客。冯驩再次运用旁敲侧击法，说明生死乃事物所归；视贵贱而择乃人之常情；集市之上朝而拥入，暮而不顾乃是无所期。由此，孟尝君唯有听之。

由上所述，冯驩用各种旁敲侧击的语言，一次又一次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需要语言，语言可直来直往，亦可拐弯抹角，要怎么拐，可以借鉴冯驩。

可见，语言的表达形式是多种多样的。这篇文章中也仅只列举出寥寥几种不同的语言表达方法，然而，其中语言所发挥的作用已是显而易见。如何运用好语言堪称是一项高超的技术活，用得不好，可能会生冷无趣，用得好了，其力量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