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召良弟子：处女情结个案与难以言表个案

文/高家玮 

今年开始，我成为了一名专职的心理咨询师。我没有走线上很多平台的路径，而是先在当地线下的一家机构里从“学徒工”做起。虽说是“学徒工”的身份，但是在实际案例中基本上采用的是郭召良老师CBT的技术，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另其他老师刮目相看，也算是为咱们CBT挣了脸。

书归正传，我挑选两种我常见的并且觉得有一些困难的个案形式，并把我的具体做法和大家做个分享，有哪里还可以改进的地方，欢迎大家指正批评。

处女情结个案

来访者小贾自述他有处女情结，当得知女友曾经和前任有过性行为后，感到十分痛苦，于是小贾会向女友反复追问细节。除了女友前任和女友曾经发生性行为的细节外，包括曾经出入的场所，去哪里玩过，一起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饮料，看过什么电影。

可怜其女友也一心想要安抚小贾，竹筒倒豆一般全盘托出。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都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小贾最大的烦恼是每当接触到这些具体事物时，比如路过某品牌的奶茶店、手机上点开一部电影、看到情侣在路边互动都会想到女友和其前任在一起的画面，晚上睡觉前及早上起床时，对女友和前任性行为的画面感最强烈，痛苦值也最高。

小贾做咨询的期望是去除这些画面感，因为他想和女友继续处下去，本来双方都已经见过彼此父母，打算谈婚论嫁了。除了女友不是处女这一点外，其实小贾对女友各方面条件都很满意，女友在他眼中几乎哪哪都好。

这个案例的难点有三个方面

（一）作业完成难度大

来访的生活中被这种痛苦的情绪占据很大，注意力被极大吸引，布置的三栏表，他往往无法填写其他负面感受的情境，但是一填和女友有关的情境，痛苦感增强，他就不愿意继续去寻找自动思维，选择回避。

我在处理时会选择他没有完成作业这个概念化来做切入，以及在咨询过程中面对我的提问或者他自己的一些描述时进行概念化寻找自动思维，帮助来访在咨询中尽快熟悉这样的思维模式。比如我会问“我发现当我问到你会怎么评价你们的这段感情时，你陷入了漫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不如我们拿这个来做一个三栏表吧”。

（二）自动思维难寻找

来访在某个具体情境中时，他脑子里自动出现的是一些画面，来访无法用言语描述，而且这种画面经常是动态的，会连续进行下去。比如当他路过奶茶店时，想到的最开始画面是女友和前任在一起买奶茶，这个时候他的痛苦值可能是3分，然后他的画面感就像连续剧一样进行下去，两人买完奶茶去看电影，电影院里还搂搂抱抱，出了影院去酒店开房，然后在床上上演爱情动作大片。

痛苦值也不断飙升。所以他回答的情绪痛苦10分的时候，其实是受到最后的画面的影响，而不是他报告的初始情境。咨询师如果能够理解这个过程，当想要指导来访者填三栏表时候，就可以用“抽帧”的方法，把连续剧变成定格动画，每个片段去概念化，让来访者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情绪积累是由于前面每一次的“信以为真”导致的。那么自动思维就能够用文字表述出来了。

（三）“信以为真”难证伪

在强迫画面中，来访者就会认为那是真的，因为他会把曾经得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联想串起来，甚至有些细节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问过自己的女友，随着这种画面感的增多，他就确信这是事实。

如果用控辩方技术去谈真伪，作用其实并不大。我有时候就会用代价收益直接去讨论有效还是有用。请他用行为表演的方法，假如相信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呢，假如这是女友考验你的测试呢，带着这样的心态，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情绪，会怎么表现，你和女友的发展结局会如何。

然后邀请他去试试看，是否和女友的感情会越来越好。然后在下一次的会谈中不断去讨论近期他和女友感情升温、相处美好的各种细节，也可以畅想未来的期望生活，形成新的画面感。

最终让小贾把通过幻象女友过去和前任的各种细节达到一时的情感控制的需要转变为一种这是无聊、没有用的感受。想好画面的时间多了，想糟画面的时间就少了，回过来再进一步进行代价收益，差异强化。

其实画面转化的技术在小贾身上只用了一次，在咨询时我们描述了一个这样的场景后，而且邀请他回去和他女友一起再描述三个，此外设置了一个画面转换的工具——把手机屏保换成双方合影，当想到糟糕画面时一看到手机屏保就激活美好画面想象。结果第二周咨询时询问来访时，他说根本没用上，每次一出现糟糕画面时，他就自动屏蔽了，他觉得想这个根本没用，还不如多和女友互动去聊聊美好的将来。

难以言表的个案

在首次咨询中，有些求助者的防御其实很大，一开始不愿意说，或者也说不出什么具体问题来，只是笼罩在情绪里，对于问题搜集有不少难度。

来访者小古说他近来压力很大，有焦虑、抑郁、烦躁的情绪，但是具体是哪个地方出问题，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睡眠质量也不高，精神难以持续集中，整天都有种很丧的感觉。

但是当问起睡眠以前是多少时长，现在多少时长，注意力能一般能集中多久，每天的负面情绪会持续多长时间时，他又回答不出，总是用一些很短、很久的抽象词语来描述。咨询的诉求也是希望自己不会有这样的负面感受。当问到情绪背后的想法时，小古的描述也非常零碎，似乎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只是想做一个宣泄。而对于引发事件和其他信息搜集，小古也有一些回避。

在其他咨询流派中，这个时候可能会用到房树人、沙盘等工具，其实完全依靠会谈也是可行的。关键是咨询师的及时反馈和同频共振。

我通常的做法是：

第一步，情绪列表

我会邀请他尽量多地把各种情绪都罗列出来，按照强度大小进行排列。第一次排列完后，我会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情绪的顺序换一下的吗？比如你现在把焦虑放在第一个，抑郁在第二个，烦躁在第三个，有没有可能你心里调整一下，使得焦虑不是在第一个了呢？”

小古进行了片刻的思索后，把烦躁放在了第一个，焦虑和抑郁顺延了下去。其实如果小古不能进行顺序的更换也没有关系，关键是现场让他开始有认知思维的过程，而不是一直在强调情绪有多糟糕。

第二步，现场演示

我就继续问：“看到你换了一下顺序，你还挺厉害的，能够控制这些情绪（强化来访他有能力来控制情绪，而不是完全被情绪所控制）。你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小古就会告诉我他刚才想到了一件什么事就感到特别烦躁，相对的焦虑、抑郁的心境就降低了。对于这件事我们就可以进行概念化，把情境、自动思维、情绪、行为都一点点剥离出来，甚至可以使用箭头向下的技术。如果小古没有更换顺序，我其实还可以这样问：“看到你刚才经过了努力，好像依然无法撼动焦虑独占鳌头的地位，可能有一件事或者一类事在你心里压着分量很重，你能把它描述一下吗？”

第三步，分析催化

只从一种情绪入手是不够的，因此还需要请小古依次把其他几种特别强烈感受的情绪进行具体化。可能最后的答案是过去的某一个记忆，也可能是近期的困扰事件，还可能是和咨询师之间的关系，比如看到咨询师的样子产生一些联想。

咨询师可以总结归纳一下这其中有哪些共通的地方，把这些地方拿出来呈现给来访者，有时候就能得到他的共鸣了。小古在咨询过程中，这个时候他就显示出了好奇的情绪。然后我继续问他：“你现在听到我的总结的时候心情又是如何呢，在想些什么吗？”当他更愿意打开心扉的时候，其实咨询关系就一步步联结上了。

最后进一步催化咨询目标，可以这么问：“如果这些情绪都没了，或者降低到一个比较低的强度，你认为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呢？有没有一些客观的指标呢？”

其实这几步我并没有按照传统的CBT问诊方式，但是中心思想还是保持不变的，也就是去捕捉来访的自动思维，尽量把情绪具体化、概念化。很多时候把情绪变成是问题，就会显得更有抓手，无论是对来访者还是咨询师，心里踏实了不少。同时及时的反馈和强化又能加强咨询关系。

这些方法也是自己在不多的实践中一些小小的总结，相信一定有老师在面临相似的案例时有更好的办法，欢迎您的指点斧正。

作者简介：

高家玮，认知行为疗法取向心理咨询师，昭良认知行为学院优秀学员，培训时长600小时以上，3年以上从业经历，擅长亲子沟通、家庭教育、亲密关系、职业发展、职场关系等方面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