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羽13

上官寒玉独自倚在池塘畔的凭栏上看着池里的锦鲤游来游去，这时西边一阵轻柔的唤声引得他转过头去，只见小姑娘身上的紫袍已变成十分合身、能衬出她窈窕身段的独特款式，鹅蛋面庞上却写着大大的疑惑二字。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如月站在男人对面，仰着头问道。

“我明天奉旨出使渤海国，这两三个月都不能在你身边。今天跟你道个别。”上官寒玉握住如月的双手，脸上略显难色。

“奉旨……”如月低下头念叨着，也十分清楚这次的分别不可避免，没有余地。如月摇摇头，然后强笑着说道：“那你要照顾好自己。渤海国地处边境，气候寒冷，得穿得厚点。”

上官寒玉见她满脸写着不舍，却还挂着那么假的笑容，眉心一蹙，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傻瓜，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一切都不用担心。”

如月一愣：“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上官寒玉望着她的小脸，笑意愈加温暖，“你想知道吗？我说给你听。”

两人从傍晚聊到深夜，从池塘溜到小亭，连蝴蝶落到两人头上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声情并茂地讲，一个专心致志地听，若是旁边有人经过，指定要被这铺天盖地的狗粮淹得够呛。

“原来你小时候过得那么辛苦啊！”如月惊叹着道。

“当然了，等到了隆冬腊月的时候啊，就连晚上屋里的炭炉到第二天肯定得结结实实地冻在地上。不光是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练拳，就算是风雪交加也要把马步扎满两个时辰。做不到的就一天不给饭吃。当然了，要没有这样的磨练，我的武功肯定练不出来。”

“是啊，上官大哥如今的武功已臻化境，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如月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脸上的幸福表情倒像是自己寻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一般。

“别瞎用词嘛，什么已臻化境，没那么厉害了。”上官寒玉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些许的羞涩，摸着如月的脑瓜说道。

“对了，你和洛大哥谁的武功更高啊？”

“哎哟，这你可就把我难住了。”上官寒玉带着三分俏皮的语气说着，然后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阵，然后正色道：“那家伙功力以刚猛霸道为主，修习的外功招式也多为此类路数，崇技重力；相对的，我的功力相对来讲阴柔一些，崇巧重势。”

“跟你们的人一样，一个是勇猛刚直的硬汉，一个是潇洒如风的才子！”如月接着寒玉的话评价道。

两人聊到四更天才分别，由上官寒玉送如月回凝香宫门外后独自离开。

皇城郊外的一处村庄里，一对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女赶着早市的时刻在街上溜着。那男的全身土黄，袖子和裤腿紧紧绑着，箍着有力的小臂好像随时能爆发出男子象征征服和守护的力量一般；女子身上倒稍稍鲜艳一些，湖蓝色的衣裳和深绿色的裤子用最淳朴的方式保护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白里透红的脸蛋透出一种恬静的美感。只是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放佛带着点别扭。

“你说咱们非得这么穿吗？”

“回主人的话，这样利于隐藏身份，方便行动。”男子看着女子眉头微蹙的表情，忍住笑说道。

“可是这样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是……”女子脸上的红晕逐渐扩散。

“是什么？”男子歪过头想要追捕女子躲闪的眼神，语气中带点玩味，眼神中含着……期待？

“是……是兄妹啊。我是主人，你是仆人，当然得尊卑有别啊。”女子眼珠一转想到了这词，语罢暗自默念着要自己镇定。

“夫妻吗？”男子装作有点不可思议，先是一怔，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以开口却让对方的脸更加红了，现在简直就是个熟透的番茄。

“我是说兄弟啊！”一听对方言语如此轻薄，女子一时羞恼，这句话竟然是喊出来的。

“没错啊，夫妻嘛，主人不必害羞，要自然一些才对啊。”男人哈哈大笑着道。女子后槽牙都要咬碎，忽然一指就要往男子身上戳去。男子双眸中忽然聚焦，然而身体并没做任何反应，眼瞧着泛着青蓝色微光的骈指停在胸前三分处，却被手指的主人狠狠摔到背后。

“下回你再啰嗦，我直接催动摧心丸的药性！”女子转过身去冷冷道。

“是，小人不敢了。”男子躬身笑道。不敢？还没有他洛大流氓不敢撩的妹。

这对男女正是洛檄羽和富察墨璃。

两人左看看老太太摆在地上的红里带绿的皮球柿子，右瞅瞅老大爷放在车上大大小小的南瓜，一前一后，看似不敢僭越的站位在街上别人看来却是难得的郎才女貌，相敬如宾的意味。不知何时，洛檄羽手上就多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吃吧。”

她接过来，怕里面的馅儿烫的无法入口便只小口咬下了上面的皮。馅里面的热气顺着白汽儿冒出，使得她的脸颊也渐渐地发热。回过头来，却见洛檄羽一张大口竟直咬了一半，下巴放肆地运动着，这豪放的吃相她只以前在家乡看见那些铜皮铁骨、茹毛饮血的汉子们的脸上见过，便不由得回过头去，心里竟生出一股异样。

这时前面却见到一群捕快模样的人举着画像一般的东西挨个摊位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