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雪夜出租车

网图侵删

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一手看着时间，一手拖着行李，穿过拥挤的人群，奔向出站口。

本来轻松的旅途因为一场大雪带来的晚点变得异常焦急起来。

这是我来北方之后经历的第一场雪。后来才知道，这也是近十年来最大的降雪。

出了火车站，眼前已经白茫茫一片，平时的繁华一不见踪影，广场上只剩下几盏昏暗的路灯。

出站的人流很快分散，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地上留下了一条条长长的脚印。

寒风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在脸上，冻的我睁不开眼。我赶忙套上外套，戴上帽子，小心的踩在雪上，又不得不加快了步伐，迎着风朝公路走去。

路边仅有的几辆出租车开着引擎，打着车灯。司机师傅都蜷缩在车里，扯着嗓子向出站的人群大喊。

我走近一辆出租车，没等我开口，司机便问道：

“去哪啊，小伙子？”

“×××大学，走吗？”

“这雪太大，路远，”司机犹豫了片刻

“一百，走吧！”

“一百？！平时也就三十多块，便宜点我上车走了！”

我心里一惊，这不坑人嘛！连忙砍下价钱。

“嫌贵啊，就这天气！你看看少了一百谁愿意拉你？”

司机明显不耐烦，撂下一句话后，转头向其他人喊去。

我看了看其他车，也都陆续拉上客人走了。

“别犹豫了，一百块钱，上车就走，看您还赶着时间吧，我给您开快点。”

司机对着我说，口中的你变成了您。

我心想，一百就一百吧，也只能怨这鬼天气。

“走吧，师傅。”我说

“好嘞！”司机推开车门，帮我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我急忙钻进车里，脱下厚重的外套，把双手凑在嘴边大口大口呼着热气。

“跟你说啊，小伙子，不是我坑你，就这天气，别人都不愿意拉人你知道吗？”

司机看着后视镜，脸上写满了同情。

“理解理解，”我应付着他的话，心里早开始大骂。

“那个师傅，这下雪天一趟不得多挣好几十呢嘛，怎么会没人愿意拉客？”我追问。

“这不安全啊，你知道吗，要不是平时拉人也就赚几块钱，谁愿意来挨冻啊。”师傅一脸无奈的答道。

……

我和师傅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也看清了师傅的模样——

黑色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脖颈，黑色的棉帽遮住了半个耳朵，露出的鬓角已经微微发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戴着一双早已磨破了皮的手套。

他的脸布满了皱纹，冻的通红，下巴全是胡茬。

逐渐的，我也没有了开始被坑的恼火。

心想，出租车司机也幸苦，赚钱也不容易。这大冬天的，加点钱也无所谓。一年能有几次机会遇到这样的天气。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一路上基本没有车，我们的出租车平稳的开到了目的地。

“你家离这远吗师傅，这大晚上的，开车回去小心点啊。”下车时，我说。

“不远，趁着这功夫再去趟火车站，估摸着下一趟火车也快到站了。”

师傅憨笑着，把我的行李从车里拿了出来。

“谢谢师傅啊。”

我一边接过行李，一边从兜里掏出钱包拿了一百块钱递给他。

他接过钱，伸手在衣服里摸索着什么。

“那再见了，师傅，路上滑，您开车小心点啊。”

我重新套上外套，朝学校大门走去。

“等会啊，小伙子！”

师傅追上了我，往我手里塞了五十块钱。

“快进去吧，等会大门该锁了。”

他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谢谢师傅，那我走了，您开车小心点”

“好嘞！”

师傅应了一声，回到了车上。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渐行渐远，消失在雪夜里，我的心里被温暖给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