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坏小子》（八十三 ）
第八十三节 王小丽住院程勇受煎熬
王小丽住进了市第一医院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一家杨岸伟推荐的医院。医院的副院长，是他的朋友。
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告诉程勇和她：做好准备，一有肾源就给小丽做肾移植。
无疑，这是一个好消息。
程勇眼下是两头忙：一头是厂部上班，一头是医院护理。程勇上班的时候，只好由程勇的母亲照顾王小丽（程勇专门打电话让母亲来的）。
程勇没在医院的时候，许多人来过医院——小丽住院的消息牵挂了许多人的心。
来探望王小丽的人，平安制药公司的，纺织厂的都有。有的是王小丽的同事好友，有的是程勇的朋友同事。此外，王小丽的妹妹王小玲也来看过。
梅燕、梅芳和肖珍和小勇来看望了小丽。
小丽正在输液。
梅燕拉着小丽的手，诉说近几个月来的相互思念；她埋怨她不该关机，害得程勇和大家都担惊受怕；梅燕还带来了制药公司员工三万多的捐款。——这令小丽感动又难堪。
梅芳削了一个苹果给小丽，正准备递给她，小勇抢着说：“让我给！让我给！”
大家笑赞小勇真是一个好孩子。梅芳没法子，只好让肖珍带小勇去洗了手，这才由他亲手将苹果递给了王小丽。
王小丽接过苹果，放在一旁。她抚摸着小勇肩膀，动情而吃力地说：“谢谢！阿姨过一会儿吃！——小勇又长高了！”
小勇神情专注地看着王小丽，象个大人一样，说：“阿姨，你快点好吧。我要跟你做游戏呢！”
王小丽“嗯嗯”地应着，爱怜地对小勇说：“阿姨好了就跟你玩。好吗？”
“好！”小勇听了蹦跳着去走廊玩去了。
这时，肖珍告诉了王小丽程勇和赵龙冒险收款的细节。——这是程勇不曾告诉王小丽的。王小丽只知道有这事的大概，但其中的危险过程程勇只是一语带过。王小丽听了肖珍的话，鼻子里酸酸的。——对着程勇，既有感激，又有心疼。王小丽叹口气，说：“都是我惹出来的啊！”
大家赶紧劝说王小丽保重身体，不要自责。
彼此又说了许多话，梅燕他们这才离开。
另一天，王小丽没有输水；她正躺在床上休息。邻床的一个肾结石病人正把自己的家庭故事讲给王小丽听和程勇的母亲听。
李月、邓军带了儿子来到病室。
一进来，大家就聊开了。
李月忙着和王小丽叙旧。儿子在她的衣兜里坐不住，嚷嚷着要自己下来玩。儿子的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的小车玩具。
邓军把大包的苹果、梨子、香蕉放到病床边的木柜上。转身对儿子说：
“来，儿子，别闹了——你认识吗，这是阿姨！——不要影响阿姨休息！让妈妈陪阿姨聊天，我们出去玩车。”
说完，邓军给王小丽道了个歉，带着儿子到走廊上去了。
李月一边给王小丽削梨子，一边聊着厂里远远近近的事。
梨子削好了，王小丽一边吃着，一边听着。
这时程勇出现在门口。
他风尘仆仆，手里提着头盔。邓军也跟随他一道进了门。儿子这时没有闹，似乎瞬间懂事了许多。
程勇问候过李月。
母亲正要给王小丽吃药。程勇端了开水：“妈，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程勇把药片喂进了王小丽嘴里。然后喂开水。
服药后，王小丽斜靠在床头上坐着。
程勇拉着王小丽的手，端详着王小丽：“小丽，今天感觉好些没有？”
小丽点点头：“浮肿似乎消了一些。”她看着自己的手腕，比划着粗细。
程勇欣慰地说：“我也觉得有好转。”
这时，额头宽阔的主治医师出现在门口。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鼓舞。他说：“王小丽的肾移植手术有眉目了。手术时间定在明天上午。”
主治医师简短地和王小丽、程勇交谈了几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风一样出去了。
送走了邓军、李月。吃过晚饭，母亲去挨近医院的旅馆休息了。程勇守在王小丽床边，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因为王小丽要动手术，程勇请了假，专门留在医院。
各项指标正常，手术即将开始。
王小丽似乎很平静。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紧张的感受。
紧张的程勇的母亲和程勇。——特别是程勇，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老是走神。
护士来了，让程勇母亲和程勇中的一个到医师办公室。
“我去！”程勇眼神和王小丽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里忐忑着来到办公室。那位宽额头主治医师让他坐到自己的对面。然后用冷峻的语气说：
“王小丽的肾移植手术由你签字吗？”
“我签。”程勇坚定地说。但他的话音未落，他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
“你知道，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我知道。”程勇努力克制自己的心颤。
“那就请你在手术意见书上签个字吧。”
程勇提起笔，思绪奔涌，手有些发抖；仿佛这笔有千钧之重。他知道，签了字，等在前面的可能是王小丽的生命新天地，也可能是死亡谷。——但退路已断，不做手术，等待王小丽的结果也不妙啊！思前想后，程勇最后下定了决心。看清签字的位置，落笔于纸，“唰唰唰”一挥而就。
“好，我们马上做手术。”主治医师说。
程勇不明白，自己脚下的地，怎么变得有些软绵绵的。——这种感觉，直到他出了医生办公室，到了王小丽的面前还有。
护士利索地将手术车推到了预定位置。
“躺上去吧。”护士的声音直接而温和。
程勇和母亲扶着王小丽躺上了手术车。
手术车出了病房，穿过过道，抵达手术室门口。
程勇和母亲一路相随。程勇的手一直紧紧抓着王小丽的手不放，直到手术室门口。
程勇的眼神有些暗淡。王小丽知道他内心的担心。她努力地笑了一下，安慰程勇：
“放心吧，没事的。”
母亲转过身，悄悄抹泪。
不能不松开手了。程勇此时眼里的护士，象个妖怪，仿佛故意要把他和王小丽隔开。
手术室的门冷漠地关上了。
从现在起，王小丽暂时离开了程勇的世界，离开了可知的现实。她的生命的小舟，飘向了布满险滩的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