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圣母玛利亚”
这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文学三杰之一的作品,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它是谁的《圣母像》。讲了多年的《文艺复兴》,也只是照本宣科而矣。但这一年忽然心生领悟且生感动,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想着想着甚至流下泪来。是的,她美丽、她幸福、她温暖、她充满了爱,但那明明是一位普通的母亲,它却称之为《圣母像》?!但某一刻我忽然懂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位属于自己的圣母玛利亚。
如果我是拉斐尔,我一定画一幅地震时的圣母。
那是一九七六年,我四岁,我的一个弟弟两岁,一个弟弟不到半岁。那一年中国发生了一件灾难性的大事――唐山大地震。我家虽远在东北,但地动了,很利害。那一年我妈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她一定吓懵了,可能在她的心里唯一安全的所在是老人的跟前。于是她慌忙地用被子包起我最小的弟弟,拽着我和大弟弟直奔我爷爷奶奶家。到了那里,打开被子才知道,那一路我弟弟都是头朝下抱着来的。
如果我是拉斐尔,我一定画一幅灶台前的圣母。
每当夏天,看到燕子窝里燕子妈妈衔食归来,一窝小燕张大了嘴叫个不停的情景,小时候的那一幕就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记不得那是几岁了,一个中午,妈妈在灶台旁烙粘饼,我们姐弟仨在锅沿旁等着粘饼出锅。火不是很好烧,向灶上燎着烟。那小小的饼半天也烙不熟,我们也确实饿得不得了吧?于是三个孩子在锅沿旁哇哇地哭了起来。年轻的妈妈也着急啊,灶上的烟更浓了,熏得妈妈直流眼泪,只得无奈地说:你们上辈子都是饿死鬼吗?
如果我是拉斐尔,我一定画那幅晚餐的圣母。
那是一个夕阳还挂在天边的傍晚,那一天因为家里来了亲戚,所以晚餐很丰盛,杀了只鸡,做的是小鸡炖蘑菇,菜还没端上桌,门外来了个要饭的老奶奶,她说她要去儿子家,实在走累了又饿了,想要口水喝,然后继续赶路。而我妈妈却把她让上了饭桌,说正赶上吃饭就吃了饭再走吧,甚至把其中一个鸡大腿都给了她,理由是那老奶奶跟她的娘也就是我姥姥岁数差不多,看着怪不容易的。
如果我是拉斐尔,我一定要画一幅圣母和她的妯娌们。
妈妈有两个大伯嫂,两个小叔子媳妇。大伯嫂都是有知识有工作的城里人,来了我妈妈自然是把她们看成坐上宾,走时把自家最好的萝卜、白菜、土豆、鸡鸭鹅或蛋检最好的送给他们,定让他们满载而归。小叔媳妇同住农村,锅碗瓢盆的分争自是不会少的,但是妈妈总是宽以待人,我家的东西好,喜欢就拿去吧,从山上采的,地里栽的,自己手工做的总是检好的送给她们。所以我两个婶子之间总是矛盾不断,但她们对我妈妈都特别好,甚而至于她们都能对我姥姥特别好。
如果我要是拉斐尔,我一定要画一幅圣母和她上世的兄弟姐妹们。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妈妈好神奇啊,她住在哪里,就能和哪里的人打成一片。(“打成一片”的意思是形容感情融洽,成为一体。)就象那些她遇到的人都是她上辈子的亲人似的,需要她就热心帮忙,平时总是为人着想,自家农地里的东西舍得给予。
我给你讲一个事吧,你来看看我妈是个啥样的人。前一段时间她眼睛不适,医生说得定期到医院上药、按摩。有一天她拎着个筐去医院,筐里装了几个萝卜,还有地瓜什么的。我说你这是干嘛呀。你猜她老人家怎么说?“我看那大夫挺好的,咱也没啥给的,我给她拿点咱家地里产的,她要不嫌弃就要,要嫌不好我再拿回来。”你看看吧,在我妈妈的眼里没有不好的人,真是全世界都好啊。
每每我都一个人窃喜,觉得自己竟然如此如此地庆幸,庆幸我们姐弟仨是我妈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