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我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广阔的体育场上，有几个小朋友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玩游戏。爸爸带着我一起踢足球。妈妈则在操场上跑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栏杆的脚上，几朵小小的牵牛花花依赖着栏杆，正在朝着太阳向上爬。微风吹过，牵牛花嫩绿的叶子随风颤抖。多么娇小的生命，也要努力开出最绚丽的小花。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爸爸永远露出鼓励我的微笑，而不是整天阴沉的脸。
一
今年我刚刚满三岁。在我两岁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那时候爸爸上班，妈妈在家陪我。爸爸周末会带着我和我妈妈去商场。我到了商场，对满世界充满了好奇。一会摸摸服装店门口的大熊，一会又跑到玩具店里碰碰各种毛绒玩具。妈妈在后面追着我，怕我摔倒了。到最后我们一家三口欢天喜地的从商场出来。妈妈抱着我，爸爸拎着购物袋。爸爸对妈妈说:“你看看你，给我们爷俩一人挑了一身衣服，你怎么也不买一身啊?”
妈妈说:“我有衣服。”
那时候每天都过的飞快。爸爸上班去了以后，我常常在家自己坐在游戏毯上玩玩具。妈妈则拿着毛巾一边擦桌子，一边哼着动听的小曲。那些小曲我听不清楚，但是每每听到那种歌调，我就很舒心。因为，从妈妈的温柔的表情中我能看出她是开心的。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听着妈妈哼的曲子进入梦乡，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安全的。
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做家务的时候不再哼曲子。她开始变得愁眉苦脸，有时候会唉声叹气。我依旧在一个人玩玩具。可是，我能敏锐的感觉出妈妈非常不开心。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妈妈没有了笑脸，我开始对世界变得警惕。我在想是不是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所以，我不敢再胡乱哭闹。我想我乖一点妈妈就露出笑脸了。
有一次，我从客厅跑到卧室，只见妈妈触摸着相框，正在静静的微笑。她把相框放到胸间，眺望着窗外，嘴唇微微翘起，眼睛弯的成了月牙。相框里有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妈妈留着齐刘海，穿着连衣裙。爸爸穿着粉色t恤。
过了一会，妈妈把相框放到原处，低头继续擦桌子。我看到一滴眼泪滴到桌面上。我喊了一声:“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背过去，揉了揉眼睛，冲我温柔的笑着，说:“没事。你去玩吧。”
“噢……”我带着疑虑走开了。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觉得空气变得压抑。
晚上妈妈哄我睡觉，我在宽敞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睡又睡不着，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我听到的回答总是:“爸爸加班呢，一会就来了。” 我翻着眼皮，然后再睁开眼睛，反复几次，甜甜的睡去。
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我感觉额头被谁亲了一下。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是爸爸。我很想给他说句话，可是太困了。我又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的身边没有了爸爸。我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我听到的回答总是:“爸爸去上班了。”
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也在慢慢的长大。爸爸和妈妈开始了争吵。我不明白爸爸天天上班那么忙，为什么还有精力和妈妈吵架。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只听见他们大人聊了一会天，爸爸就突然发火了。他大吼了一声，把我吓坏了。我一紧张，开始大哭。饭还在嘴里，差点被呛到。妈妈拍着我的后背，沉默不语。可是，爸爸又大声批评妈妈，责备妈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看到爸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我吓坏了，哭的更厉害。我哭着喊着:我乖，我乖。我总是觉得是因为我不够听话，他们才会吵架。
妈妈把我抱到卧室，轻轻安抚我。我抽泣着委屈极了。我看到妈妈眼里噙含着泪水。妈妈告诉我:“爸爸妈妈只是吵架，一会就和好了。吵架不是因为你。”
那天晚上，我睡的很香。梦里我梦见了爸爸妈妈像小猪佩奇和小羊苏西一样，吵完架又是好朋友了。
四
我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从那以后，爸爸妈妈的交流越来越少。他们的关系变很紧张，爸爸甚至开始动手。
有一次，爸爸妈妈吵架。我大声说:不要吵了。可是他们还是继续争吵。妈妈开始妙语连珠的炮轰爸爸:“你整天就知道工作累。你整天就知道挑剔我的不好，你关心过我们吗?没有我，这个家谁给你撑啊？你别以为你挣钱了就了不起。如果我去上班，我也并不你差！”
妈妈竭尽全力的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她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眼泪弄湿了床单。爸爸坐在客厅里使劲抽烟。通过烟雾，我看到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咳嗽了两声，猛吸一口烟，再深深的吐出来，感觉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一样。
到了正午，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把妈妈叫醒，说:我饿了。
妈妈用手臂硬撑起来，勉强起身，去厨房给我做饭。她做了我爱吃的丸子汤。但是没有给爸爸做。我拿着一颗丸子，递给爸爸，爸爸拒绝了。他拿起一盒泡面，冲了些热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吃完以后就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觉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看了一下午动画片。到了晚上，妈妈没有做晚饭。她面无表情的从卧室走出来，眼睛已经红肿了。她看了一下卧室紧闭的门，打开门，走到爸爸的房间。她喊了两声，爸爸睡的正香，没有理她。她拽了一下爸爸的衣服，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妈妈情绪激动的说:这么久了，我想和你好好说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对我随便发火?你以为我怕你吗？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爸爸不耐烦的挠着头皮，说:你还有完没完了？闹够了没有？
这一说，妈妈火上浇油:“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不会受这样的煎熬！”
一场暴风雨又来了。令我不可思议的是，爸爸竟然动起了手。他使劲拽着妈妈的头发，把她的头朝墙上碰。妈妈无力反抗，柔软的身体经不住爸爸的蹂躏。我看到墙上鲜红的血往下流，我目光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邻居阿姨推门而入。赶紧把爸爸和妈妈拉开。我一个人走出门，按了电梯下楼。反正也没有人在意我去了哪里。他们除了吵架还是吵架，就连我饿了，也不管我。我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
四
电梯到了一楼，我从电梯里出来，不知道往哪里去。上次妈妈说吵架不是因为我。可是，我明明听见了她说:“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不会受那么多煎熬。” 他们吵架还是因为我。我心里暗暗想着。我是不是很多余?让他们的矛盾变得一天比一天激化。那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我想着想着，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也许，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也许，我应该安静的离开，不再让他们难过。我低着头，眼泪在不停的打转，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连蚂蚁都有一个小窝，可我呢？我没有了家。此时此刻，我非常想念我的外婆。她总是把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是姥姥的小宝贝。在外婆眼里，我是最重要的人。我能从她慈祥和和蔼可亲的眼神中找到自信。
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再喊我的名字。那不是妈妈的声音，也不是爸爸的声音。我没有应答。我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赶紧躲到墙后面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害怕的额头冒汗。
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阿姨。见到她我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阿姨，我害怕。她蹲下来把我抱到怀里。赶紧安慰我说:乖，不怕。
我委屈的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阿姨的眼睛湿润了，她扶了扶眼镜，说:“没有，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那他们怎么不过来找我?”
阿姨说:“爸爸在照顾妈妈。他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无戒90天训练营第三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