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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火把的火把节

2018-08-06  本文已影响16人  胡铄

    没有火把的火把节 

我是宣威人,又是汉族。不管是我的民族传统,还是我的家乡,都没有过火把节的习惯。所以今晚我跟女儿和男人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出来,打算去跳广场舞。我姐告诉我,跳广场舞可以舒经活血,调理气血。我这久气不顺,脸寡白。我想出去改变一下健康状况。

        远远就见新公园的上空飞满了孔明灯,空气里散发着浓烈呛鼻的烟火味;路上的行人或是举家出动,或呼朋引伴,有的已经燃着火把,有的正边举着手机拍着沿途所见,有的边走边聊着天……大家都急急朝新公园赶去。我也随着人流走向新公园。

      才到公园边上,已感车水马龙。路两旁有交警维持秩序,往常连接通源大街和丹溪大道的法院门前的那条公路已被人流和车辆封死。            到处是人。

        我掏出手机,时而拍拍天上冉冉上升的孔明灯,和在夜里闪着五彩灯光的气球,感叹人类的聪明,能把世界打扮得如此美丽;时而又拍拍地上掉落的孔明灯残核,和那些火把燃烧后留下的遍地狼籍,感慨着现代人的无聊和自私——为了一时的毫无意义的娱乐,严重污染空气不算,还给清洁工人添加了不知多少倍的劳动量。我无力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接近往常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地方时,我竖起耳朵想听到那熟悉的音乐,伸长脖子想找到大妈们的身影,可我听到的是一种杂乱的嗡嗡声,收入眼底的尽是千篇一律的应景的地摊货和盲目挤攮前行的人群,或者自顾自陶醉在烧火把或放孔明灯的乐趣中的人们。

 

        我失望至极。打开手机,点开摄像功能,我准备被把我所见录入手机,心里开始酝酿一篇讨伐无聊火把节的文字,我得搜罗证据。我举着手机走过各种地摊货,我抬起手机对准正在放飞天灯的人,我甚至不止一次,很多次对准那些燃烧后被人流踩得蔓延到四周的黑色碳核和灰烬,和那些放飞失败或者是燃尽了蜡烛后落下了瘫堆在四处的孔明灯。我打算耐着性子绕公园一圈,录下我所能看到的无聊的节日气象。

        我头脑里闪现过曾经在一些民族景区参加过的火把节场景:人们围着一大堆熊熊燃烧的大火,随着音乐欢快地跳着极具特色的民族舞蹈:

又是一个把你双眼点燃的七月,

又是一个把你心灵点燃的七月,

骑上你的骏马穿上美丽的衣裳,

小伙姑娘一起走进爱的火把节。

又是一个把你青春点燃的七月,

又是一个把你梦想点燃的七月,

跳起你的舞蹈奏起古老的音乐,

彝家和你一起走进爱的火把节。

咿哟,咿哟,啊咧咧咧咧,啊咧咧咧咧。

远方来的朋友请你过来歇一歇,

一起尝尝彝家的酒彝家的岁月,

献给你的吉祥幸福千万别推却,

你栽下的友谊花朵永远不凋谢!……

        我幻想着此时也有这样一堆火,有几个民族艺人正弹奏着这首曾经风靡一时的民族歌曲,人们,几十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围着火堆翩翩起舞,我就是其中一员,此时正跳得披身大汗……只是,会不会很拥挤?我把思绪拉回现实,看着四周挤攮不通的人群,我有点担心,再次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继续举着手机,来到了公园的最后一个角落。这里灯光比其他地方都亮,人流相对稀少,我似乎听到了音乐声,并且是民族音乐的节奏。

        是真的!一群裙裾飞扬衣袂飘飘的中青年美妇正在跳着我想看到的那种舞,人不多,约莫八九个,我朝他们举起了手机。

        我边拍摄边开始拷问自己:我是不是假好龙的那个叶公?

        我关了摄影软件,把手机和钥匙放在音箱旁边,撸起袖子准备加入。我默默观察着这群舞者。一个约莫二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有着一条大长腿的女孩在人群中非常抢眼。她穿着点缀着民族图案的T恤和牛仔,披散着长发,随着节奏,头发翩翩飞舞,使她的舞姿野性十足,她的舞姿真正舞出了音乐所传递的那种欢快和优美。另外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大姐也跳得相当好,她的裙摆随着节奏转着圈圈,裙摆飞起时露出了黑色的安全裤,使她的舞姿优美灵动又不失优雅。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棉麻长裙的大姐也跳得很不错,转身时衣袂飘飘,如同仙女下凡。七八个人里有了这三个亮点,使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很多人正举着手机录像。我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我瞅准一个空缺,踩准了音乐,加入了人群。或许我的加入会降低这群舞者的总体美感,但是,我有加入的自由,我要快乐!

        我的脚步是凌乱的,我的双手是笨拙的,估计像根风中飞舞的树枝。但是,我很快乐。很快,我背上,头发棵里,和脸上都开始流汗。但是,音乐还是我最喜欢的节奏,我继续疯狂的舞着。

        舞完一曲,我正擦着汗,有人扯了扯我的衣服,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女儿,她不高兴的说:妈妈,你倒跳得开心,我和爸爸到处找你。我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男人正用他一贯的傻笑在人群中笑看着我。我说你和爸爸去玩,我再跳一会儿。女儿嘴一瘪,泪痕未干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水,我说那你和我一起跳,很好玩的。女儿任性的扭着身子:不嘛,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有三个,一人一个。

        这家伙!心里时刻有一个完整的家,做什么都要爸爸妈妈都在。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我又怎能忍心拒绝她而一个人继续跳舞呢?我拿起手机和钥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跳舞的人群。属于我自己的火把节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女儿拉着我们来到广场上人稍微少一点的空地上,分配着早就买好的的三个孔明灯。我的黄绿色,她的橘红色。她补充说她爸的是蓝色,被他放失败扔了。男人已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黄绿色那个,正笨手笨脚的按好蜡烛准备点火。我闲着无事,拿起属于女儿那个橘黄色的孔明灯轻轻撕开粘和处。男人已点好了蜡烛,举着孔明灯烧着等待空气变热孔明灯升空。突然,还不等上升,蜡烛就掉了下来。我不明所以,有点郁闷。扭头看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反转孔明灯按着蜡烛,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样按的话,举起孔明灯时,蜡烛就不会掉下来了。找到原因,我立刻告知男人,他吹熄了未烧尽的蜡烛块,捡起来反转孔明灯重新按上。

        成功了!

        女儿欢呼雀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也受到了几分感染,因自己加入污染环境的大军行列而产生的内疚感稍微消减了几分。因为第一次尝试,又好不容易学会,所以女儿央求再买,我们又花十元钱买了三个。最终我们又成功地放飞了四个孔明灯。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完全不再是刚开始出来时沿路看不惯的心态。很多东西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很多现象再怎么看不惯也慢慢变成司空见惯!随着人口大幅度增加,很多只适合少数人参与的传统活动无法延续下去;再加之一百个人一百种想法,一百种爱好,也就有一百种自己喜欢的快乐方式。怎样庆祝一个传统节日不可能用法律条文规定下来,政府也无法加以干预。所以,只能规定把传统节日继续庆祝下去,至于怎样庆祝,如何获得快乐,却只能由民间自由组织,由个人自由选择。这或许就是传统节日越来越失去传统韵味的主要原因吧!再者,我可以为了迎合女儿而放弃原则,改变计划,参与到自己所不齿的行为中去,那么成千上万的立法者执法者和监督者,又怎能外乎人情而去把冷冰冰的法律条文毫不变通的照章执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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