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夜11.对你负责
期末考试前，各科老师都像疯了似的给他们加作业。晚自习也被各科老师抢着补课。听说物理老师和英语老师还因为此事翻过脸，同学们都在议论，学生的成绩和老师的业绩直接挂钩。尤其是期末考试。平均分第一的老师会比最低的奖金多3000块呢。可他们争来争去，倒霉的还是学生。晚上九点多下自习，每天七八套试卷，怎么写得完？
在这种环境下，班级内部，班级与班级之间，甚至跨学校直接出现了一些团体。他们每个人写一部分作业，相互之间再共享。
乔憎明就深处这样的组织当中，他们前后桌四人。乔憎明负责物理，历史，夏梓负责英语和地理，鸡杂是化学和生物，王玲玲负责语文和政治。数学作业他们都是自己写自己的，袁军一旦发现其中的猫腻，后果不堪设想。
可识破他们诡计的，偏偏就是袁军。晚自习之前他来到班里面通知：“最近各科老师向我反应，说你们写的作业有很多雷同。我知道最近大家学业负担很重，我也和各科老师商量了，今天开始晚自习就上晚自习，给你们时间写作业，要是再发现相似答案，哼哼，你们知道的。”
底下竟然有几个人鼓掌，乔憎明也很高兴晚自习重新还给大家。他很欣赏袁军，虽然他很严厉，可他也是最关心他们，站在他们角度思考的那个人。
“12班，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一个女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那么多试卷的标准答案，带着全班同学一起抄。”袁军扶了扶眼睛，“我不知道孙老师怎么处罚她，但要是你们被我逮到，就给我滚回家去。”
直到袁军走后几分钟，才有人敢下座位。乔憎明心里感到不妙，他让鸡杂去12班打听打听那女孩是谁。
果不其然，沈小欣。
整个晚自习，乔憎明都心不在焉的。带领全班同学一块抄作业，这样的罪名得有多大，乔憎明不敢想象。他必须赶紧找到她。
下了自习，他便跑到12班去，只看见了沈小欣的书包，却不见她的人影。询问同学才得知，沈小欣，上节课就被孙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乔憎明等了十几分钟，等到人家班长催他要锁门了。他才出来，他拿起沈小欣的书包，向行政楼跑去。他们班班主任孙老师是行政科科长，办公室不在年级。乔憎明气喘吁吁地跑到行政楼下，发现行政楼一片漆黑，他犹豫半分，便跑了上去。行政科在7楼，此时已经没了电梯，乔憎明硬着头皮往上走，只听见有女孩子哭泣的身影越来越大了。
“沈小欣是你么？”乔憎明咽了口唾沫，要是没人理会他可能会被下个半死。
“沈小欣？”
“小平！小平！我在这。”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喊着。
声音是从女厕所发出来的。
“你怎么了，怎么不出来？”乔憎明问她。
“有蜘蛛，我开不了门。”她听上去还是很害怕。
“别怕，你退远一点，我从外边帮你开门。”
乔憎明，小心地转动门把。他缓缓地走了进去，发现并没有沈小欣。
“我在靠窗户的这边。”
原来是里面的门，沈小欣从里面不敢开，而从外边乔憎明开不了。这下子可把乔憎明难住了。
他看着旁边打开的门，心里有了办法。虽然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但相邻的门之间隔板的上方空间很大，他完全可以翻过去。
这事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好在行政楼厕所使得是马桶，不然乔憎明连隔板的顶都摸不到。乔憎明费九牛二虎之力，幸好他经常打篮球，运动能力还不是太差，引体向上也是能做上10的，要是鸡杂来，估计翻不过去。他终于看见她了，躲在角落里望着他。
隔板很薄，经乔憎明这番折腾，开始有些晃动。乔憎明这才想起自己的恐高症来。脚下一划，眼看要摔下来，他下意识用右手抓隔板，右手支撑整个身子的重量。只听咯噔一下，接着就是乔憎明的怪叫。
他感觉整个右胳膊轻飘飘的，只要稍微动一动就疼痛难忍。他左手撑着地，右胳膊放在马桶盖上。
“你没事吧？不要吓我。”沈小欣吓傻了，哭得比刚刚更凶了。
“你别怕，我没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乔憎明还有些喘，他左手将身子撑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纸巾，将那只将近三公分长的蜘蛛降伏。他把把手打开门后，便软在马桶盖上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让我缓缓，我们再走。”
乔憎明没有机会缓过劲来，因为下一秒沈小欣居然吻了他。
这一吻，带着痛，带着泪还带着鼻涕。乔憎明显然吓坏了，他没有反应，也没来得及品味就结束了。
“谢谢。”沈小欣有些害羞。她将乔憎明扶起，看着他的右手说道:“看样子是脱臼了，嘚赶紧去医院去。”
乔憎明还没回过神来，被她牵着走了。
两人走到三楼楼梯时发现楼道内有手电照出的灯光来回晃动。他们开始以为是保安在巡逻，接着发现了不对劲。
“快点。”一男子催促着另一男子。
“他们在敲门，三楼，是考务科。他们是来偷试卷的！”沈小欣反应很快，她已经做出了推理。
“别催了，我在努力。快开了。”
“是音乐老师的声音！”乔憎明不会听错。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
沈小欣想冲过去，乔憎明把她拦住了，指了指自己的手，并摇了摇头。
沈小欣搀着他走到校门口，忍不住问他：“刚刚为啥，不让我过去制止他们。”
“你傻啊，我这样子，你上去，他们要是狗急跳墙，怎么办？”
沈小欣哑口无言。
“再说，我相信音乐老师是正直的人，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肯定有难言之隐，我们问清楚就好了，何必把事情搞大？”
沈小欣是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拉着乔憎明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医生诊断是肩关节脱位，随即帮乔憎明复位。所谓的复位手法，竟然用脚去蹬乔憎明的肘窝，用手使劲的去拽乔憎明的右手。乔憎明对这种手法很是惊讶，但他也不敢多言语。
只听一声响，胳膊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四周内，不要提重物，不要使劲。女朋友多照顾点。”医生很是冷漠，“哟，才16岁，早恋啊。”他边写病历，边笑。“三角巾乱拆，三天后过来复诊。”
沈小欣连连点头，对医生的每一项交代牢记在心。
他俩是打车回去的，路上沈小欣一直重复着医生刚刚说的话。
“明天早上六点半，我来接你。”快要到家时，沈小欣说道。
乔憎明没来得及反驳，被她撵下了车。
“我要对你负责。”下车前，沈小欣又丢下这一句话。
乔憎明妈妈送乔憎明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已经等了很久的沈小欣。
乔憎明和她说有同学帮自己拎包，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孩子。沈小欣今天穿着一件橘黄色外套，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可乔妈妈还是看出她的美丽。
“阿姨好，我是乔憎明的同学。”沈小欣很有礼貌迎上前去，“阿姨，书包给我拿着就好了。”
乔妈妈礼貌的笑了笑：“不用不用，太麻烦了，他自己拿着就行了。哪能让一个小姑娘拿着。”
说话间沈小欣已经夺过书包：“不麻烦的，再说了，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救她？看来儿子还瞒了自己不少事情。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乔妈妈思绪万千。
这么漂亮的姑娘，能看上我儿子么？
“你这书包也太重了 。”没走几步路，沈小欣就抱怨了。
“那你给我吧。”
“不行，你手都这样了，我拿我拿。”沈小欣笑嘻嘻地，额头已经有了汗珠。
“不然我们坐公交吧。”
“不行，你的肩膀不能撞的。公交车那么挤。”
“那，我左手没事，我左手拎着总可以吧。”
“不行，医生说你不能提重物，你不怕你两个胳膊一个高一个低啊。”
乔憎明有些无奈，anyway，随你吧。
“咱俩一人提一根书包带，这样子都不会太累了。”
就这样，两人一人牵着一头。
“你昨天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我们班老袁说，12班有个傻丫头给全班传答案，被抓住了，我一猜就是你，你是不是傻。”
“没办法啊，他们都找我要，可惜树大招风，最后被抓了。”
“我昨天去找你发现你不在教室。就去办公室了。”
“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担心我？”沈小欣有些期待。
“当然担心了，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闹大了记过都有可能。就你那脾气，三下五戳的在和老师吵起来了。”乔憎明很认真的回答，他并不知道沈小欣话里的真正含义。
“老师也没有为难我，就让我写了份5000字的检讨交上去就完事了。”沈小欣顿了顿，“说真的，你昨晚上去救我，我很感动。”
乔憎明道：“看得出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快走到学校时，沈小欣把书包还给乔憎明，毕竟再这么牵着到教室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递书包之际沈小欣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那是你初吻么？”
乔憎明不顾肩膀的疼痛，下意识的捂住了她的嘴，身边走过的男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没坚持两秒，乔憎明的手就移开了。倒不是因为肩膀的伤势。而是自己的手太凉，贴到沈小欣那带着温度、软软的嘴唇时他的内心悸动，接着脸红起来。
“我们两分开走，我先走。”乔憎明想赶紧开溜。
“干嘛要分开，我们之间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沈小欣快步跟上，她心里乐了，这傻小子分明是害羞了。
“见不得人？你们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不知何时，鸡杂从后面冒了出来，“快说，快说。”
沈小欣白了他一眼，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佛曰：说不得。”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校门。
她这么一说，鸡杂更是来劲了。“老乔，老乔，快给我说说，你们俩是不是那啥了。哎呦喂，这手怎么了。”
乔憎明惊魂未定，他故作冷静：“你呀，太年轻。年轻人要多动动脑子 ，不要凭只言片语就枉加揣测。”他不和鸡杂纠缠太久，这胖子就是那种你解释的越多，他更相信确有其事的那种。
沿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主任办公室。
“陈院长，资料收到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
“不辛苦，不辛苦。上次院长帮我办的那件事情，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这不，正好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
“好好好，你忙，你的。”“好的，好的，再见。”
夏来新挂掉电话，长出一口气。陈院长的人情总算是还清了。“咚咚咚。”
“进来。”
“主任，12床的小女孩的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走，去手术室。”
乔憎明还沉浸在那一吻当中。那是表示感激还是感情？要是感激，拥抱一下就好了，何必要亲呢？
反复思考，他认定那是感情。一个女孩子不会随随便便主动吻一个男生的。沈小欣喜欢自己，起码是有好感的。可她为什么又要帮自己去追夏薇桐呢？他又反问自己有没有一点喜欢她呢？
他开始细细品味，自己同沈小欣的相遇是那么偶然，和她相处自然，开心，对她的情愫其实一直都有。只是，自己爱的是夏薇桐。沈小欣还是当作好朋友一般相处。
可他错了，他不该在数学课思考这些。
当黑板擦飞到面前时他才意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