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三章奇峰城第十四节 万人师

“什么？”大兵惊讶地喊出来。

“麦克先生已经离开”，那个陌生的护卫不卑不亢地解释道：“城主安排您的人回去了，让我们过来守着这里，等您醒来。”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报告长官，我们接到命令来这儿的时候，麦克先生他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嗯。”听了这个护卫的解释，大兵眉头微抬，没再说什么。

他在空中虚点几下，调出任务派遣列表，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没有说谎。

城中慧者居住区域的保卫工作直接掌握在城主手里。大兵虽然在职务上也有调配权，但他毕竟不是慧者，平时自觉地极少干预这一区域内的工作，只负责外围安保工作。也只是因为大兵经常来慧者大厦办事，这里的护卫看上去有些面熟罢了。慧者区里非常安全，从未出过什么乱子，所以里面的护卫倒是很清闲，几乎只是充当服务员或家仆的角色。选拔和操练也都不经大兵的手，所以这些护卫看上去更像是普通人，甚至偶尔还能见到女性护卫。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大兵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紧紧按住太阳穴，另一只手的胳膊肘架在大腿上，支撑着前倾的上身，看上去像是陷入沉思。其实他正经历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怎么可能整理这纷杂的思绪。

“遵命，长官。”

几日后。

阴郁的天空让人无法判断时间到底是上午还是中午，亦或下午。时不时飘落的雨滴，不断带来清凉感。远处连绵不绝俊俏的山锋被缭绕如轻烟般的薄雾围拢，时隐时现，如梦境一般，看不清细节。

副官看着几步开外那魁梧雄壮的身躯，眼中闪烁出几分担忧和几分疑惑。

自从完成保卫麦克的任务后，长官这些日子仿佛变了个人，整日深居简出，不知在做些什么。

而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那几个人回来后就立即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昏迷不醒。

今天难得长官来到他日常喜欢散步的城墙，这似乎预示着情况有所好转。

看着他轮廓鲜明的侧脸，略显憔悴消瘦。不过那坚毅的目光使得副官莫名地感受到长官身上一股强大意志正蓄势待发。

奇峰城汽修厂的某个培训室。

”麦克拿到的这些证件挺管用，丝毫不用在意我的虚假身份。好像那个主管还有些躲着我似的。“疯子蛮悠闲自得。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十多号人，正在接受机械维修的培训。

内容十分简单，全是自动化操作，只要按照流程操作，几乎不需要什么深奥的技术知识，以麦克和疯子掌握的初级慧者教程的内容足以应对。

看着麦克勤奋地做着笔记，疯子有些不屑。明明是个慧者，干嘛还在这费这些劲。他更不明白的是，麦克对于智人区哪来这么巨大的好奇心，还不如把时间用来提高灵力和熟悉技能。

“下面准备放国歌，请保持肃立——”广播毫无预兆地重复起来。

在场的人都站立起来，没人说话，都在等待着。

很快，慷慨高昂的节奏响起，所有人都跟着唱起来，包括麦克。

“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逗。”

愚人区只是早晚伴随圣曲祈祷两次，这智人区的国歌竟然一天放五六次。在这种频率下，麦克已经熟练学会这首长达十几分钟的国歌。

“咳咳……”

疯子的目光被一阵剧烈的咳声吸引过去。

一个近百岁，头发和胡子均已花白的老人正站立在讲台上。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轻轻握拳靠近嘴唇，脸憋得通红，半弓着腰。整个动作停了一会，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声骤然爆发出来。

“咳——咳咳……”

国歌似乎有些尴尬地在这老者令人担忧的咳声中戛然而止，还夹杂着些愤怒。

“抱歉，年纪大了。现在就下课，等吃完饭再回来。”老人看似痛苦地坐在讲椅上，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分批吃饭的时间还未到，大家都关心地凑了上去。

“您感觉好点了吗？”

“您带药了吗？”

“要不要带您去医护中心？”

“已经好多了。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人半有些无奈，半有些感激地说。

疯子看着老者慈眉善目的样子，与麦克那个可怜的师傅有些神似，估计这勾起了麦克的伤心的回忆。不知道智人区的老者最终会不会也被送到养老院。

这个老者在第一天自我介绍时就自称是“万人师”，因为几十年来他在维修厂专门从事培训工作，粗略算来也已经带出超两万学徒。这也算是亲自参与并经历过新时代奇峰城的迅速发展的过程。如今，城市规模接近饱和，他的生命也已如风中残烛。

“明年我就够资格申请去养老院了。”一阵说不出的喜色顺着皱纹迅速爬满万人师那苍老暗黄的脸庞，红润的血色也随之扩散。他单薄的小眼也变得有神，仿佛可以洞穿时光，预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