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记忆叫过年杀猪
小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养猪,一定要留一头过年,这样才算过了一个完整的年。爸爸是个屠夫,每年到小年过后,就开始忙乎了,这家喊那家喊的,也只能轮着来。
凌晨四五点就要起床出发,那个年代的冬天冷的刺骨,起床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爸爸有一套齐全的工具,有时我起床了还会跑去观看“壮观”的场面。
主家在头天晚上就会叫几个帮手协助抓猪,全靠一两人搞不定,一般都是养了一年了,体重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了。都到齐了,就开始去猪圈,也就是以前的茅厕屋,齐刷刷跨过栏杆,一个人抓一只猪耳朵,一人抓猪尾巴,再有一人负责赶,实在没撤,请不出,就只能上蛮劲了。
过程中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明白自己的“世界末日”已来临,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依然摆脱不了被宰杀的命运。这种叫声能传到很远很远。抓猪尾巴的人作死的推,前面两人拽着耳朵使劲的拉,还有一人协助推,在短暂的出圈到地坪里,可谓是费尽了艰辛,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主家要起得更早,要准备好一大锅的沸腾腾的水,准备长凳和案板,一副楼梯,一切只等就绪。也为了自己辛苦了一年喂养的大猪,有许多的肉可以吃了,感到高兴又激动,也许同样时对猪的一种不舍吧。可是又得面对现实,喂养它,只能是这个结局。
好不容易拽出来,要把挣扎反抗的猪抬到案板上,声音更是“响彻云霄”啊,好像我的耳边就响起了这种猪声声,多么熟悉!制服了猪,几人把它按住,嗓子叫累了,会歇会,慢慢变得虚弱,或许它已经想通“挣扎毫无意义,还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爸爸早已准备好了刀具,把猪送到了另一个世界,放猪血前的盆里会放点盐,这样更加鲜嫩,全部放完,倒一桶开水放进盆里,瞬间就凝固变色,成为了美味鲜嫩的猪血啦。
接着在四只腿上割开一个小口,需要吹气,再用绳子绑紧防止不漏气,这样让整只猪更加饱满,刮毛的时候会更加快速,平稳。
沸腾腾的开水已准备就绪,用大勺一瓢瓢淋到猪身上,猪毛又粗又硬,需要好多的开水才能把根软化,再用对应的刀刮下来。去除完猪毛,就需要两个人协助倒挂在楼梯上了。
去除了粗毛的猪,真的是任人宰割了,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小心翼翼取出来,一样一样的放在案板上。可以说每一样都是宝,大小肠和猪肚需要费力清洗,当然那都是事后的事了。肉厚实,一层厚厚的肥肉再是瘦肉,可见这猪膘肥体壮,也是主家辛劳喂养的成果。
有时肉和内脏在之前就定好,当天过来提,场景可壮观了,都在忙里忙外的,我一会走近看,一会远距离看。在爸爸利索的手中,把猪长而壮壮的身体就“四分五裂”了,排骨、猪脚、猪头、前腿肉、后腿肉、五花肉、都一一摆放好,交给主家去处理。最后会割一块犒劳自己的肉带回家,也是主家劳给的劳累费了。
主家忙乎在厨房里烧早饭,过来买肉和帮忙的人都要吃一餐早饭,再全然撤退。有时我也会跟随爸爸一起吃完饭再回家,可丰盛了,大块大块的肥瘦肉,呈酱色放有大蒜味,非常的香,就算是全肥也不腻。爸爸那时嘴爱吃肥肉了,瘦肉会卡牙缝。大家都吧唧吧唧吃着,又说有笑,只为迎接热闹的新年。
年幼的我心挺大的,目睹“残忍”的全过程,也没有泛起涟漪,在感受那种浓浓的氛围,把那些害怕捂眼睛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对猪有着深厚的情感,爱听它们在猪圈猪哼哼的叫声,好像在说“主人,我饿了,求您来点吃得吧!”也爱看它们在猪圈酣睡的样子,一只只呆萌呆萌的,特别可爱。
这种场景只停留在了回忆里,在二十多年前的场景,现在村里都没有养猪,觉得麻烦费心。只是养猪专业户在养,过年也是到集市上买那么几块肉烟熏做腊肉。不过全然没有小时候那么醇香而浓厚了,再也回不去了的年味。
回想起很佩服那时候的勇气,可以观看完全过程,现在要我再看会觉得太过残忍,因为猪从生下来就是被屠宰的命运,在世间只做短暂的停留,却留给了人们无尽的美味佳肴。就如同我们人在活着的时候,疲于奔命,劳碌一生,最终还是要与青山绿水相依,与芬芳的泥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