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念
【同事好文】
在我的世界里,那年的秋天,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夹着冷雨,让我的心空阴冷而又凄凉——那个秋天里,我敬爱的母亲,她走了。
她走了,留下无尽的思念!
一个夜晚,我和母亲站在水井旁,在漂衣服。我看见衣服随水漂走了,然而母亲却一动不动,我喊:“姆妈,我的衣服飘走了。”母亲仍然不动也不语……猛然惊醒,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心里宛如刀绞一般。
母亲身体不好,只是一直坚强,从来不说。我为了生计,在外奔波,未能膝前侍奉,心本难安——她,不会就……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惶惶中待到天明。
天刚亮,就接到家人电话。母亲——她,果然去了!
一声霹雳,震碎了我的世界,一切都仿佛了无生机。站在曾经装载了我和母亲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如今却空空旷旷的院落,一直绿意盎然的爬山虎也枯萎在墙头,四面都是冰冷生硬的墙。我终是再难见母亲的音容笑貌。她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母亲深爱我们,但性子极强家教极严。记忆里,我们兄妹三人,无论是谁,只要稍有犯错,母亲总会严厉地训斥,并且常常让那拇指粗的竹棒跟我们讲道理。她说,犯错就要承担责任承受惩罚!我们哭,她冷着脸,从不理会。如今想来,我们三兄妹都能在各自的岗位上勤恳努力,略有建树,与母亲严格的家教是分不开的,这是母亲送给我们终生享用不尽的珍贵的财富!
母亲从不娇惯我们。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要去镇上的医院,母亲跟我说:“能走得动吗?”我不知是什么意思,回答说“我可以的”。于是,母亲就说:“那好,咱们走。”
从家里到镇上,一路磕磕绊绊我们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在路上,我曾经对母亲说过我走不动了,但母亲坚决不肯背我,只是板着脸,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到了医院,挂点滴的时候,我疼得难以说话,捂着肚子。母亲看着我,却不安慰我,一语不发。只是,中午吃饭时,不知她从哪找来一碗饭(在那物质匮乏的时候,这可是奢侈品啊),疲惫不堪的我狼吞虎咽,母亲依然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吃,不曾说过什么。
小时候不懂事,时常在心里埋怨,恨母亲的无情。然而,已成年的我,却非常深刻地明白,这是一种力量。如今,我无论遇到什么难事,从不退缩的那份坚韧和执着,就是母亲用这样看似冷酷却内含至爱的奇特的方式培养出来的!
后来几年间,我惊讶地发现,母亲忽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特爱唠叨。在外地工作的我,居然时常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的全是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
“平儿,你小时生病那次,你还怪我不?”“啥菜是你特想吃的,哪次回来妈给你做一次?”“大妹,那次你不小心打翻了家里的菜籽油,妈没打疼你吧?”“囡囡,天气转凉了,记得加衣服啊”……当时,虽然惊讶于母亲的转变,但我却没有往深处想。但现在,我却全然明白了,那是母亲已然预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啊!
再后来,母亲彻底病倒了,我却未曾抽身回家照顾。然而,母亲总是牵挂着我,每当下班,母亲的电话就进来了——她是为了不打扰我的工作特意找准这个时间点的啊!“囡囡啊,妈今天托人给你买嫁妆了,那被子那小碗可漂亮了,要不你回家来看看?……”亲切的话语,深沉的爱恋,令我的泪水无声滑落。
我终是抽了时间回了家。母亲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抱着母亲,抱到的是一身的骨头。母亲自己却不在乎,对着我左看右看,不停地笑着,“长胖了呢!还好,还好!”此项的面庞,心满意足的样子,仿佛忘记了她自己已经身染重病!
这就是母亲。这就是我的母亲——母爱深似海,一辈子都难以偿还啊!
我在医院里生产,母亲竟执意坐着轮椅陪我整夜,谁劝她都不行!当我顺利生产,母亲坐在轮椅上抱着我刚出世的女儿,如同一个孩子似的对着傻笑。这就是我的母亲,重病在身的母亲——心中只有儿孙,唯独没有自己!
那年秋天,母亲终究是走了,留给我无尽的怀念。 (文/ 蒋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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