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真的能被忘记吗

我跟在他身后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我看见他走进一家诊所，我看见门口有一把大扫帚。

我冲着他打下去的时候，身体坚定而颤抖。旁边很快有人拉住我，我直视他，再次扬起手。

我被好多人拦住，他们说，这是诊所，别在这闹事。他们说，他是神经病，别和他有牵连。他们说，是不是他说了什么，别太在意。他们说，……他们说了很多，我听见他说一切莫名其妙，他说他只是问一下我爸在哪，他说他什么也没做，他说……我的理由没办法讲出来，我只好成为无理取闹的一方，我要摆脱禁锢我的手，我还没有泄愤，我没办法放弃。

可是挣不脱，可是我被拉出去，可是所有人都在劝我，可是我手里的武器被抢走，可是……于是我颤抖起来，捂住脸不停地哭。我发着抖被半扶回家里，一路上洒满了悲切的哭声。我被扶坐在椅子上，有人拿来纸巾擦汗和泪，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有人张罗着打电话给我爸妈，有人劝解不要太过计较，有人……身边围满了人，我坐在中心嚎哭，没办法停止，没办法不想，没办法放过自己。

我听见外面有车鸣笛，我听见爸妈询问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很多热切的解释，我看见他们走到面前。我突然生起了希望，我想告诉他们所有，我可以给他们最完整的解释，我抓住妈的衣角，我止不住地哭。我听见她说，别哭了，是不是蠢，他是神经病，快停下……

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我妈，我的希望越扩越大，我急切地用哭腔解释一切。我听见她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听见她说，你别哭了，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你哭。我听见她说，真是白读这么多书了。我听见她说，……她说…她还说了什么？我好像记不起来了，我发着抖，停不下哭声。是我给她丢人了吗？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小题大做了吗？是我…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记住那样久的，我不该告诉别人的，我不该下手太慢的，我不该的……

回忆起来感觉空茫，打字的时候好像隔着屏幕看见这一切，但是变成文字时好像写的是别人的事。那时候的一切情绪和过程好像渐渐离我远去，所有重要的节点仿佛刻意抹去了记忆，模糊不清。现在回忆起来最深刻的感觉，就是别相信任何人。那时候的我，好像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都在我的对立面。没办法不去想，没办法揭过。

我和一切，都好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