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独立，暴风雨中的乐章——致女儿的第七封信

亲爱的女儿：

我本计划是希望每月给你写的信能够按照我对世界的理解娓娓道来，按照思考逻辑，循序渐进地形成认知体系，为你搭建更好地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桥梁。然而，我逐渐发现这样“理想”的写信方式可能会丢掉我与你相处时，散落在很多时间节点上的宝贵细节。而且，针对你现在实际生活中表现的一些感想和琢磨，可能稍纵即逝，记录经不起迟疑，落笔成墨确有必要。所以，我尽可能让我的信件围绕“让你更好学会与世界和谐相处”这一条主线，同时交错着与你相处中的一些点滴插曲。至于体系建构和逻辑关联的打磨，等积累到一定程度，再行整理吧。

2020年，我发现你真的长大了，心智上成熟了很多，和妈妈、奶奶以及老师不仅无障碍交流，甚至你偶尔还能揣摩到她们的想法和心思。看到你成长进步了这么多，我感到特别高兴和满足。凡是时间流过，我们能够从中吸收点什么；回眸过去，我们能够自得且不懊悔，这就是成功的。对得起时间和过去的自己，比任何事情都让人知足和快乐。

但是，你越是长大，越是独立，就会越接近成长必经的痛苦，付出必要的代价不可避免。我一直尽力让你独立，我不希望你在自主意识上依附于任何人。但是，独立并不等于知性，心智独立是一把双刃剑，可能会加速甚至放大成长中必修课的作业量。这其中我能做的，是帮助你勇敢面对这些困难，然后和你一同承担苦涩，等待甘露。精神和意志独立的一个负面后果，尤其是在你心智尚未成熟时，会集中体现在你屈服于人性本能，而忽视普适原则和社会价值。这一点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也决心和你共同应对从“无知的独立”走向“知性的独立”这一漫长且颇具意义的征程。

最近一年多一直反复困扰你的问题，就是你早起上学的问题。其实这是一个“无知的独立”的典型问题。因为你的心智独立超越了你的认知水平，所以你自然会独立决策且不顾他人反对去做一些让自己感到舒服的事情，顺应本能去睡觉，自然是其中之一。不过，你也总会发现这种“无知的独立”，会因为妈妈、奶奶和我的强烈反对，让你也很难真的“舒服”，甚至会更加痛苦，常常以挨骂和痛哭流涕收场，最后还是不得不起床去上学。其实这里面细节非常简单，几乎都是千篇一律。我们毋需回顾，只需要知道，“无知的独立”是一体两面，既让你有独立意识加速心智成熟，也同样会因为心智与认知不匹配带来强烈的人际冲突和价值-行为冲突。因此，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那针对原则和底线的严格管束必不可少。让我们一起享受时而充满欢笑和激情四溢的温暖港湾、时而痛哭流涕和狂风暴雨的巨浪沙滩，这是你从“无知的独立”走向“知性的独立”的必修课，也是咱家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基调和风格。

我会陪你肆无忌惮地笑，也会对你声色俱厉地吼，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我知道，你已经从“无知的独立”走向了“知性的独立”。那一天，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爱你的爸爸

2020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