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25）

98

很多年以前，一个学音乐弹钢琴的女生大学毕业了。那是一个读过大学便成天之骄子的时代，女生走到哪里都会遇见火辣辣的眼光，四处充满了君子好逑的笑容。青春+美丽，如当下许多坐上权贵板凳的大人，周围全是阿谀奉承之辈，耳朵里飘进飘出的都是甜蜜的空气？是人，又怎么能不飘飘欲仙呢。

又过去了许多年，她也离异多年。我们坐在一起喝茶，谈起那段令她血脉贲张的岁月，我问她当年的选择是基于什么？她说，那个时候的人是昏的，半夜三更想去爬峨眉山，那时候的山路还是土路，弯多道险，他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出发？面对如此勇敢的男子汉，没人能够挡住，更不可能有理智的去思考。

昆明长虫山2022．8．20

青春的迷茫是在人成熟后才下的评语。

我想起一个父亲对热恋中的女儿的忠告，他说：

半夜能去给女人买烤烧的男人更具迷惑性，反而要慎嫁！最佳配偶应该是你人生场战的盟友，而是不找个人来足满你的懒惰。因为，他的这些付出都是低成本的，也以难长久。男人真正可贵的是学识、格局、事处能力和定稳的情绪。要养培出这些优点的成本是极高的，难得且长久！

怀春的女子总是相信男人的对天发誓，即使巳经看出一大堆必须割舍的理由，却对若隐若现的百分之一的幻觉报以百分百的信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直至万劫不复。

99

看新闻，说有一些中老年妇女，都是识文断句的文化人。因为热爱传统国学，被网上的国学大师拉进一个群，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启蒙教育，一通《易经》，八卦心理。就有妇人被大师远隔千山万水看出过往的命运多舛，花了两万大洋买了一块去邪的宝玉。上当受骗后再去找大师和群，早不见踪影成了云烟。警方调查后发现，这些所谓的“国学大师”，目的就是骗钱。

不仅是中老年妇人受骗，在禅修、茶道盛行的地方，许多文艺女青年甚至男青年照样走上老路，狂热推崇禅修。她们都是聪明、敏感、不甘平淡的人，所以玄学、禅、灵修、佛之类的东西自然就成为平常生活的突破口，因为这些东西都不需要扎实的基础和循序渐进的学习思考。特别是禅修，它们是玄妙的，不可言说的，非理性的，是好是坏，全凭一张嘴。

这一类神秘的“学问”，也是无数功成名就，生活无忧的中年人的藏身之处。究其原因，还是源于社会的不安全感；其次是我们的思想资源太过匮乏，学习和思考能力不足，缺少国际视野等原因。反观西方一些精英，比如微软公司的比尔．盖茨，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特斯拉汽车的发明者马丁、马克等，他们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成熟理智的表现。

我们太在乎别人眼中的感受。

看过一本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写的《身份的焦虑》，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当我们平步青云时，他人都笑脸逢迎，而一旦被扫地出门，就只落得人走茶凉。于是我们每个人都唯恐失去身份地位，因为它决定了人情冷暖。”“在精英崇拜的社会里，财富几乎是美德的象征，而贫穷不仅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羞辱。”

100

2022年春回乐山，有朋友请我吃饭。席间，问起和我同姓的家门妹子近况，她一脸无奈又风趣说，重庆又离异的人，一个人挺好。

世上最令人扼腕叹息的有两件事，一为英雄落马；二是美人迟暮。我说你正当十一点半的太阳，还是要热情去拥抱生活。她说自信心没了。

女人有两种自信，一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对自己身体的自信，多少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另外一种女人的自信来自于洞穿男人的心思，特别是手握一点权力，或者是已经实现财务自由的，这种女人可以无视自己的年龄，对看上眼的男人施以魔法。

我说依你的条件，身材高挑，气质迷人，工作单位那可是打着灯笼火把也不好找的。我举例说，认识一位上市公司的女董事，六十多岁，一直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位如意郎君，从此以后，她常在朋友圈晒恩爱，要么牵着男朋友的手奔向夕阳西下的亚龙湾海滩；要么牵手走在泰国芭提雅度假胜地，有一年一起去埃及旅行，参观完拉美西斯二世神廟后，尼罗河西岸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女董事突发奇想，她要带上自己的郎君乘热气球在空中鸟瞰这神秘的世界。望着五彩的热气球升空，我情不禁感叹，谁说只有年轻人才有疯狂的爱情。

家门妹子的好友，也是一位大龄女，古灵精怪，她在一旁冷冷评道：典型的老房子失火。

过去的房子皆是木头构成，经年累月，木材干透了，一旦失火，火势凶猛无水可灭。民间语言真是丰富传神，用来形容今天中老年男女的爱情，再恰当不过了。

人生不外乎几十个春秋。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大胆的往前走吧。“重庆”也罢，“三亚”也好，不用去惧怕别人的眼光，哪怕是什么可畏的人言。女人的“名声，”往往来自于追不上她的男人和赶不上她的女人，那是名气！

民国时期有个文人叫胡兰成，他是作家张爱玲的第一任丈夫，也曾做过汪伪政府的要员，文笔了得又颇受争议。他有一句名言：人生知己在于妇人与敌人。

作家流沙河是有故事的人，我很喜欢他的一副对联：

偶有文章娱小我，独无兴趣见大人。

这不仅仅是一境界，保持自己的个性，活出精彩，也借此联送给在生活的路上奔波的朋友们。

101

云南出了“打不死”的孙小果，因为身负命案，多年前就判处死刑，然而一直活着。坊间传言说，孙小果的父亲是省上的，又有人说，是法院的，总之背景了得。直到前️两年孙小果被正法归天，恶魔的母亲和继父相继被判入狱，真相大白，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一切都出自其母亲无边无际的溺爱。

这里有个关键人物，孙小果的继父，担任过盘龙区城管局副局长。不要小看了这个副科级干部，他可是极具特色的当代关系大师。当兵转业到地方，什么老乡关系、战友关系、同一个部队当兵的先后顺序关系、曾经的上下级、上上上关系，以及关系的关系门清。走门子，总有一条路通行。

这类人是我们的“国粹”，《红楼梦》里的贾雨村正是其代表。他对社会的看法入骨三分。小说中有一段话，贾雨村在扬州碰到冷子兴，说起京城人事，他说除了大仁与大恶，大仁是尧舜、孔孟，大恶是桀纣、秦桧等历史人物外，余者皆平庸。却有一种人，身兼正邪二气，聪明灵秀则在万万人之上，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这也正是贾雨村对自己的素描，他钻营、势利、冷酷、忘恩负义，同时，他又情商智商双高，看问题通透，见识不凡。用当下最流行的语言表达：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杀人犯孙小果的继父就是这类人物，官不大，各方面都油腔滑调，戏路子宽的很。如果是和社会各阶层坐在一起，你听他博览群书、针砭时弊，让人为之鼓掌。然而换个场合再见他，在权贵面前，人家谦恭得紧。这类人最擅长的就是随时切换川剧脸谱。只要有便宜占从不落下，连空气飘过他们都要抓一把，所有的好处他们都占全了，什么规则、情怀不过为其所用。这类人早活成了精，他们占据了每一个制高点，知道这个社会的所有入口，千万别跟他们谈良知，他比你说的更透，也别跟他玩手腕，他可以随时修改做人的底线。

这类人即使进了监狱，我相信，如果没人盯着，要不了多久，他又会出现在你我身边。

活了大半辈子，我是比较悲观的。生活中我遇见过许多“精致的人”，唯一的方式是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