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外从来不说想念家乡菜(小岛姑娘的着陆日记05)
“知道这是什么吗?”vladi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拿给我看。
“我好像在贝城的餐厅里见过,抹在面包上做开胃菜的。看着和中国的红糖似的。“
外出旅行一个月,期间发信息和vladi抱怨说饭店的炖豆子不如她做的好吃,回来后vladi就做了好多塞尔维亚家常菜安抚我在外吃腻的胃。
在塞尔维亚住了三个来月了,一般常见的食物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今天这个我确实摸不着头脑。
“Cvarci(可以理解为炸猪皮)你知道,这个是它的碎屑做的。我今天会用它做点心。”她大概和我讲了一下制作过程。我来了兴趣,听起来像东北花卷似的。
不过材料比东北花卷复杂一点。
面团由鸡蛋,牛奶,酸奶,糖,新鲜酵母,少量盐混合而成。
Vladi不用厨师机,完全手揉。我双手托腮趴在厨台边看着她揉面,看着面团一点点从粘手到光面。
记忆中这样的场景不少。
小学毕业之前,我和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大爷一家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爷爷奶奶的房间是火炕,冬天的时候屋里最暖和。
那时候家里常蒸馒头、花卷和豆包。面团简单,面粉、水和干酵母就够了。
火炕炕梢放上案板,和面就在案板上。揉好的面团要醒一醒,放进盆里盖上“被子”放在炕头,一会它就膨胀了。
要做花卷,就把面团摊开成一张大饼,撒上椒盐和油,或者一点点葱花。再卷起来,均匀的切成两拇指宽的小段。用相邻的两段拉长拧个花,花卷就成了。
此时此刻,我看着vladi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把盒子里的馅料均匀的抹在摊开的大饼上。
做豆包的时候也好玩。奶奶会提前泡好红豆,然后用小锅熬红豆沙。自己家里做的红豆沙太好吃了。绵软又有颗粒感,我总是忍不住挖一大勺塞进嘴里。奶奶都会说:“别吃啦,不够包豆包的啦。”坐在一边抽烟的爷爷就会哈哈的笑,说我一句:“馋猫。”
“Joey,你想要方形的点心还是圆形的点心?”vladi已经把面卷好又叠成一张大饼。
“圆的吧。”我喜欢圆的,馒头,豆包,花卷都是圆圆的。
初中开始我就跟着爸妈搬到楼房去住了。小院也随着动迁改造消失不见。街头卖馒头花卷的多了起来,最火爆的就是“幼儿园花卷”,说是附近幼儿园食堂做的,2毛钱一个,谁还愿意花功夫自己蒸。但它是长条型的,也看不到椒盐和葱花。
Vladi用模具把大面饼切成小圆饼,周围零散着一些边角料。
“要把边角料揉成一团吗?”我撸着袖子跃跃欲试的问。
“不,我会把这些小块直接送进烤箱烤酥脆,吃起来会不一样。”我俩对视一眼,一起挑了下眉毛。
吃货都懂。
点心叫POGACICE SA CVARCIMA 直译就是脆皮点心。
第一批烤好的时候vladi拿了一个圆溜溜的给我,告诉我凉一下再吃。味道对我来说很新鲜,虽然馅料是猪脆皮做的,但尝不出猪肉的味道。
“试试配着酸奶吃。”她指的是非凝固型的无糖酸奶。
这个搭配我很意外,尝了之后却很服气。
咸口点心配茶肯定不搭。若是配奶酪和奶油又会腻。希腊酸奶似乎有点浓稠。瓶装的这种流动质地的酸奶,淡淡的奶香能突显小麦的味道,酸酸的还解腻,颗粒感的馅料又增加了口感上的趣味。
“边角料呢?”我还想再来一个。
她指了指烤箱。
我要忍,等下一锅。
十来分钟后,我在屋里听到vladi打开烤箱的声音,瞬间跳起窜到厨房。她看到我一阵大笑,然后倒了两杯酸奶,两个小碟乘着刚出锅的“边角料”。
我俩端着吃的喝的转移到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满是圣诞气息的电影。
一年又要过去了。
时间总是会带走点什么。再也不会有火炕,再也吃不着奶奶牌红豆沙,再也没人喊我馋猫。
但其实也没带走什么。每一个能打动我的现在都因为有着温暖过我的曾经。
我还是爱趴在案板边看着面团变成美食,无论住在哪里还是喜欢菜是家里的味道。
我以为一路遇到的是新欢,其实是我难以忘怀的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