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和他的马
且说老曾贩牛低进高出生意也还不错,但近些年来耕牛日益退出了田地,养耕牛的少了,大多买了小型农耕机。
养耕牛太麻烦,养牛千日,耕地一时,平日难得服待,买农耕机烧点柴油,不用了就放在一边不吃不喝倒省事,尽管农耕机在丘陵山区的田地里也有不方便之处。
老曾到了无牛可贩的境地,老曾是闲不住的人,他看到了新的商机,那就是养匹马用来驮东西赚钱。
老曾说干就干,从邻县山区买回一匹马驹,精心饲养,细致调教。
马驹长得高大威猛,周身棕色,毛色发亮,四蹄有一撮白毛,老曾说那是四蹄踏雪,能日走千里,老曾哦,你是相牛的竟然抢伯乐的饭碗相马来了!老曾说,我养马是用来驮货赚钱的。
老曾于是就赶着马四处招揽活计,还别说生意特好,赶马去替人山上驮一截一截的粗松木,去替人秋收驮谷子。
那时交通不便,但建设方兴未艾,老曾的马特抢手,高山上建寺庙的,老曾赶马驮砖块沙石水泥瓦片等等,还有在山中修引水渠的大工程,老曾组织了十几匹马。
驮呀驮,从清晨驮到明月星稀,工程紧时间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驮着货的时候,老曾是赶着马跟着走的,一天来来回回几趟下来,里程有百八十里,脚板都走出血泡,马更辛苦了,负重而行,路陡难走,马往往气喘吁吁,口鼻生烟。
当然辛苦是辛苦,老曾的收入是可观的,一个劳动力那时四五十元一天,老曾和他的马达到二三百元一天,老曾太需要钱了,太急于赶工期,它对待马就有点怠慢和暴力。
一次只能驮一百块砖,老曾又添高秤,两边的铁筐里又各加了十块,马上坡走不动,老曾便在后面推,走着走着,推着推着,天长日久,马儿精疲力竭走得慢了,老曾也一身酸痛疲倦,本应休整保养,但老板催得急,别的工地也喊老曾,马有四条腿,老曾却只有两条蹆,老曾一时性急,便一个劲地驱马快点走,时不时地用鞭子抽打马儿,天长日久,人与马好不容易达成的默契与和谐被打破与恶化。
当老曾抽打马时,马儿便使性子身子抖动抛洒货物,货物从筐架内坠落下来,老曾一狠心,一顿猛抽,马儿干脆匍匐下来伏地不动,老曾见状只好叼着喇叭烟坐一会,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拿出苞谷草料喂一喂马儿,自己也喘口气憩会,喇叭烟还末抽到一半,老曾象个催命鬼又催着马起身赶路,似乎只要马儿走起来钞票才会滚滚来。
某天,马儿驮着货物走在水库的堤坝上,老曾又狠狠抽打马儿,只见马一声长啸,一个纵步跳进了十几米深的水库,老曾一见仰天长叹:“完了,完了。”老曾失声痛哭,一时昏厥过去。
乡亲们说马儿受不了长时间的劳累和驱赶奴役感觉人(马)生无望,干脆自寻死路以求解脱。
老曾从此不贩牛也不养马,他说人就是鲁莽愚蠢会说话的畜牲却驱使那些有灵性的牲口往往还不如它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