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教会了我成长
泥璐
01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想着任性一点,然后美滋滋地等着从他哪得到一份独一无二的宽恕。
起初的薇薇安也这么认为,觉得矫情,任性,作一点都会得到那双温暖的大手,越过下巴、鼻子、眼睛然后落在头顶上,扰乱自己刚梳好的头发。
可对于现在的薇薇安而言,她只希望那个曾经可以包容她一切的大同回到她身边。对她道一句――嗨,好久不见!
大同来自南方,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南方人的特点。举手投足之间更像是一个北方的汉子。
大同喜欢北方的雪,记得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还在北京,下雪的那天,大同穿着件棉袄在广场上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也就是那一次,大同人生中的第一场雪,让他遇见了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北方姑娘。
2005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平时要晚一些。但大同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是周六,在晚上6点54分时,飘飘雪花来到了这个拥挤不堪的人间。
有人说,南方人第一次见雪,就像爱钱人第一次见到天上撒钱一般激动。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所有的南方人都适用,我只知道,它用在大同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
还未走进商场的大同,张开双手,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手心,然后化成一滩水。那时还尚激动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匆匆跑进商场。
他看着商场门口进进进的人群,倏的一个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
02
下雪的那一天,薇薇安正在给自己买生日蛋糕。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惜只有她一个人在远方陪着自己。
薇薇安来自山东,属于大家口中霸气、独立的大女子。只是她有一个一直令她头疼的问题――转向。
来到商场时,从这个门进来,逛了一圈,出去时又找不到来时路的那种。
不过她有一个秘密,不管每次转的多么厉害,一旦发现走出来不是熟悉的场景,再进去,然后转一圈再出来,无论门再怎么多,不出五次她总能找到原始的路线。
只是下雪的那一天,她的秘密貌似不好使了。
对着大同的那个门,薇薇安进进出出的来回了好几次,还是找不到自己来时的那一扇门。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顿时油然而生。
外面大雪纷飞,手里的蛋糕也在这几次的来回穿梭中变得扭扭歪歪。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身边穿来穿去,绝望的薇薇安蹲在墙角,一个人默默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在她左前方45度角的位置,一直有一个男生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时,大同还在奇怪,为什么下雪天北方人喜欢躲在屋子里;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穿梭旋转门;为什么大冬天的一个女生会不顾形象的蹲在雪地里抹眼泪……
越来越大的雪落在薇薇安的头发上、围巾上、帽子上、蛋糕上……大同不自觉的朝着薇薇安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绝望的薇薇安抬头看到一个接近190的男生,双脸被冻的通红,身上落的雪也和自己的差不多。不过他有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瞬间让薇薇安卸下了所有的防御,扔下蛋糕,扑倒了大同的怀里。
手足无措的大同,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雪,一边像安慰孩子一样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后来,大同半信半疑的按着薇薇安的指示,送她回了家。并陪着她过了一个有史以来的两个人的生日。
谢谢你教会了我成长03
生日结束时,已经快12点了。外面的雪已经下得足以没过人的膝盖,漆黑的夜里,寂静的有点让人恐惧,更谈不上什么打出租车的事了。
看着躺在床上,手里还抱着照片呼呼大睡的薇薇安,他突然觉得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比自己过的还不易。
吃蛋糕的那几个小时里,薇薇安给大同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
她讲了小时候优秀的自己,也讲了她有疼爱她的爸妈,还讲了那个曾经夺走她一切的车祸。
那一年,她才11岁。取得好成绩的她缠着爸爸妈妈带她去北京游玩。可就在回来的途中,车侧滑,出了车祸。
她妈妈护着她,自己却不幸遇难。爸爸一蹶不振,那个曾经打拼了十几年的公司也不得不宣告破产。
那场车祸不仅带走了微微安的妈妈和家庭,与此同时,还带走了一直让薇薇安引以为傲的方向感。
从初中以来,她所有的同学、朋友甚至老师,都以为薇薇安的转向是天生的。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曾经的她有着最灵敏的方向感,有着将来做一名赛车手的大梦想。
但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谈起过,除了大同。
北京一连几天下着大暴雪,路完全被雪封死。
走不掉的大同,就陪着薇薇安,待在那个刚刚容得下一张小床的屋子里,聊天、看最喜欢的动画片――《哆啦A梦》,饿了就啃几口泡面。
04
雪停的那一天,薇薇安看着还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大同,那种在商场门口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她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你可以不走吗?
7点钟的太阳还有点凉,大同懒羊羊的伸了个懒腰道了别便离开了。
这一天,薇薇安一直坐在出租房里,不想睡,也不想哭。或许睁大了眼睛,一直瞪着某一个聚焦点,即使流泪也会很好受吧?
晚上7点钟左右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围上了桌。薇薇安懒得灯也不想打开。
咚咚咚地敲门声终于把薇薇安拉回了现实,不知不觉自己竟然也呆坐了一天。
打开门,门口站着大腿往下早已湿透的大同,手里还提着一个完好无损的大蛋糕。薇薇安一把抱住大同,再也不敢松手,像极了《夏洛特烦恼》里结尾时的场景。
大同说,上一次的蛋糕坏了,今天路过买个新的给她;大同没说,早晨她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虽然,大同没对薇薇安表白过――做我女朋友吧!,薇薇安也未曾对大同说过――做我男朋友吧!但彼此都像心照不宣的知道,对面的这个人属于我。
谢谢你教会了我成长05
薇薇安还是会一进入大商场就转向,可以后在也不需要5次的兜兜转转才能出来。
大同很疼薇薇安,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的人生过的很苦。她想要的,大同都会尽可能的给她。
起初刚热恋的那几个月,他们过的很甜蜜。但是,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两个人走的越久就会看到对方的角度越多。眼中的优点开始被缺点代替,一点点,一点点的被放大。
工作、生活上的压力让两个人不再总是浪漫,会有小脾气,也会夹杂着拌嘴。可大同疼她,他懂得这个姑娘的过去,因为曾经的他也感受过那种瞬间被夺得一干二净的感觉,只是,他从未说过。
大同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抛弃。大同的爸爸后来从工地上摔下,从此瘫痪在床。大同曾经也自卑的以为这一辈子努力挣钱,然后一个人生活,直到他遇到了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姑娘。
大同总觉得,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两个身世悲惨的年轻人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所以,对于薇薇安,他总是格外的宽容。
大同一直以为,拌嘴、吵架应该所有的情侣都会有吧!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再娇惯却让薇薇安以为――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爆发的那一次是大同不辞而别了一周后的某一天。
那天大同拖着疲惫的身体再一次敲响了薇薇安的门,这是大同消失的第七天。七天前的这一天,薇薇安在出租屋里等到了第二天的黎明,还是没等到要等的那个人。
手机关机,一切联系方式都断了。
此刻这个日日想,天天盼的人就站在眼前,可薇薇安却没了想抱他的冲动。
她转身从门后提出了他所有的行李,扔在了他脚下,便关上了门。
大同鼻子一红,吸了口气,没有解释,掂起包走了出去。站在小区的门外,大同发了一条短信――阿薇,让我们都先冷静一段时间吧!你想知道的,我以后都会给你答案。
06
今天是2015年的2月14日,想想大同已经去世了十年了。站在墓地前的薇薇安每年都会带着一个蛋糕陪他来说说话。
十年前,站在小区门口的大同拿着手机,屏幕上刚落下最后一个字――案。就朝着薇薇安冲了过去。
一周前,大同的父亲去世了。大同不想告诉薇薇安,怕她担心。就一人回了老家,父亲的葬礼很简单,却也耗费了大同一周的时间。
一身疲惫的大同以为,回到这个出租屋就可以忘却一切烦恼,没想到赢来的也只是打包好的行李。
那时的他太累了,不想多解释。可他忘了,薇薇安是个从小到大没有安全感的女孩。
他想日后解释,她想现在就听。而过来的一辆货运卡车告诉了他,你不必要在解释;也告诉了她,你没机会再听了。
大同推开薇薇安的刹那,所有的疲惫都随着一阵疼痛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同被接走的那天,薇薇安没有去送。她跑去了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大商场。路过的人会看到一个挂满泪水的姑娘,不停的从一扇旋转门里进去出来,然后再进去再出来……
直到保安过来,她都没在看到那个可以跑过来对她说――你没事吧的男生。
跑回出租屋的那一天,薇薇安锁死门,关上窗,打开电视。只是,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
电视上显着:陪了大雄80年的叮当,在大雄临死前,他对叮当说:“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叮当同意了!大雄死后…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大雄你好,我叫叮当。”
可她没有叮当幸运,因为她的大同再也不会坐着时光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