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斌：从“黑暗网络”看全球化电商的生态系统建设

序

地球总是这样的，有阳光照耀的地方；也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地方。

阳光灿烂的环境中是一个明媚的”和谐”社会，有法律有机构有管理有次序；

没有光线的潮湿阴冷的环境中，却并不是想象中的死气沉沉，而有着另一种的生机勃勃。

香港电影古惑仔系列描绘了一个地下的次序，隐藏在阳光背后的一个体系；

Image Source:羅仲謙梁烈唯《新古惑仔》開片

同样的，在网络世界中，也有这样的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体面人文明人都在使用的正大光明的体系；另一个却是灰色的或者是黑色的，法律不一定允许的，另一套的体系。

这就是黑暗网络，Dark Net。

或许那些黑客们在做的，那些制造并传播网络病毒的，都是黑暗网络的一部分。

不过今天我要讲的是，涉及交易的网络电商，在黑暗网络环境下的电商。

Image Source:Drugs and weapons are still for sale on ‘dark net’

黑暗网络的形成

黑暗网络，或者也可以叫地下网络，有点像某党以前的地下工作者。

既然是在地下，既然是隐藏在阳光背后，自然就有这么几个特点：

1.身份见不得光。所谓身份见不得光，也就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她是谁。在越来越多网站需要实名制的趋势下，这似乎是逆势而行。但现代的网络越发达，个人隐私似乎就更得不到有效的保护。

Image Source：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ziKmR4KamQ

2.行踪见不得光。要想不在互联网上留下痕迹，留下地理位置信息，变得越来越难。而这其实也是很大一部分群体不想泄露的信息。而黑暗网络，多数情况下，你用搜索引擎也搜不到它的存在。即使知道了网址，用普通浏览器打开也常常是一片乱码。

3.勾当见不得光。有很多事情，人们是并不想与其他人分享的，就想要独自乐，不想要与众人乐。这些勾当，或许是违法的；或许是涉及安全的；原因种种，结果都是同一个，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4.手段见不得光。黑暗网络，是只能用特定的软件，配置或访问的授权，使用非标准的通信协议和端口的覆盖网络。或者是通过P2P点对点的网络或者匿名网络，比如Tor托尔经由匿名系列连接。

正因为有那么一群人，或者是注重隐私的，或者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或者是想藏匿行踪的，或者是在进行一些特殊的勾当的，他们就逐渐都成为了黑暗网络的用户。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需求的地方也就一定有供应。

黑暗网络就是这么诞生的，并且生机勃勃。

Image Source:http://www.bbc.com/news/world-35918844

黑暗环境下的电商

其实，黑市，自古便有。

不管是从前的倒卖私盐，到聘用荆轲刺秦；不管是贩卖春宫图还是倒卖文物；甚至现在的倒卖器官换个苹果六；黑市一直都因为有需求，而又因为或者法律或者道德等各种因素，而不能在阳光下进行，转而进入地下，形成一个特殊的市场，也就是黑市。

现在流行互联网+，那么互联网+黑市是什么呢？尤其是黑暗网络+黑市的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网络本身，并不能创造需求；网络的作用，在于放大现有的市场，让现有的需求得到更好的满足。

而黑市，显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在现行的网络体系下嚣张的进行；黑暗网络的环境是他们最肥沃的土壤。

这就是黑暗网络上的电子商务。

人们匿名在黑暗网络上都在做些什么勾当呢？

在黑暗网络的匿名隐身前提下，人们似乎可以为所欲为。

可以在这里买到各种违禁的物品，比如武器军火弹药，比如购买铀或者各种制造原子弹的材料；比如化学武器的材料，比如海洛因，吗啡等各种毒品，也可以买到各种珍稀保护动物，比如犀牛角，象牙，等。

人们也可以在这里聘请杀手，聘请水军，或者走私的，偷抢来的文物，电器产品，伪造的各种护照证件，复制的信用卡，仿造的各种奢侈品等。

当然很多政治相关的活动也转移到了这里，当然不是台面上那些政治人物们，而是对政治感兴趣有企图又不得势的那些组织和机构个人，出于安全考虑，都把他们的活动移到了地下。

色情的交易和相关活动及产品自然在这里也异常活跃。

地下金融也很火爆。比特币自然而然成了这里的老大。

比较著名的有丝绸之路，网址是silkroadvb5piz3r.onion/silkroad/home。

Image Source:Traveling Down the Silk Road to Buy Drugs With Bitcoins

大家可能注意到了，这里的域名的后缀都不是我们通常所看到的点COM，或者点NET之类的，而是点ONION。

点ONION，也就是点洋葱，这是个什么东东？

在黑暗网络里，大家用的都是洋葱结构，正如洋葱一样，他们是一层层包裹着的，所以很难被追踪，很难被找到地址位置信息。

这是黑暗网络的一个重要的铠甲，是出神入化的一个法宝。

Image Source: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Pa9qH7NZXo

黑暗电商的“道义”

既然黑暗网络有那么些特点，看起来大家可能都在“黑吃黑”，那交易还能够得以进行么？

这个诸位看官尽可放心。

从前的地下次序，人们讲究的是江湖道义，是古惑仔的义气。

洪兴帮也好，大圈仔也好，山口组也好，竹联帮也一样，大家都得讲究个“义”字，总有一些帮规，江湖道义，前辈叔伯们在维持着这个次序。

因为要是完全没有任何规矩和次序，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

地下社会原本是没有次序的，也必须用一些规则来形成一个次序，然后事情才得以顺利进行。

黑暗网络是一个匿名环境，是一个隐身的环境，干的还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如果没有一个次序那就更加进行不下去；尤其是黑暗环境下的电子商务，买卖要如何进行呢？信任要如何建立呢？

出人意外的是，在这个完全匿名的环境下，每个人在网络上都只有一个虚拟的代号，但这个代号背后的个体，却非常重视信誉。

越是在这种信任感确实的环境下，信誉越是意味着财富。

信誉，主要是通过用户的反馈，评分来体现的。

高的评分，好的用户评价，就会给这个卖家带来更多的交易，更多的销售。

Image Source:https://www.tnooz.com/article/the-power-of-just-one-user-review-for-travel-companies/

在通常的社会环境中，信誉，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社会地位，职位头衔，甚至穿着打扮等这些种种光环而影响人们的判断。

过去的信誉评级有可能是依赖于所谓的权威或者专业机构对于受评主体给予评估。而这样的机构却往往并不能代表真实用户的使用感受；而暗箱操作也因此变得可能发生。

而在黑暗网络的电商环境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只有一个ID号。

但在这个黑暗环境下的用户评价，评级和评分确实通过每一笔的交易后的体验反馈出来的；都是真实的使用体验。

别小看了这简单的评价功能，却是现实生活中的口碑在网络社会中最具体的体现。

作为平台的经营者，自然也要维护自己的口碑，自己的信誉；

所以平台经营者，哪怕是在黑暗网络的环境下，也要做这个次序的维护者；比如只允许有购买行为的真实的用户来发表评价；比如自己不会因为坐庄而暗箱操作，不会像之前的淘宝小二那样去收钱帮别人刷评分和级别。

平台的经营者，确保公平公正，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Image Source:Why is Lady Justice blindfolded?

在评价系统之外，另一点也对这个次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支付环节的控制。

国际贸易中，为了维护双方的利益，通常是银行来扮演这个重要的角色。银行会提供一张信用证。证明该购买者有这笔资金并且该资金已经被冻结专门用于该项交易。而当发货方发出货物验收后，他们就可以凭着发货和验收凭证成功地兑现信用证中的金额。

Image Source:Differences between letters of credit vs documentary collections

在淘宝的交易流程中，支付宝者扮演着这样的一个角色；确保了交易双方的利益；买家通过支付宝购买商品；卖家收到订单后发货；在买家收到货物确认后，买家获得费用。

在中国这样一个信用体系缺乏，信任度有限的社会环境下，在那个类似黑暗网络的情况下，淘宝创造性地结合国情推出了支付宝，有效地构建了一个电商生态体系。

在黑暗网络的电商环境中，这个挑战变得更为严峻。

因为开信用证的银行也好，淘宝或支付宝也好，至少还能够验证买家卖家的真实身份，而黑暗网络的本质就是匿名，自然也不可能来做身份认证。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支付的过程，也还是要充分保证交易双方的匿名和保密。

而且在黑暗网络上，不同的人可能来自不同的国家，接受不同的币种，（当然他们各自的位置也是不为人知的），这样的种种情况下，比特币由于其先天的优势和自身的特点，就成了当然不让的黑暗网络的流通货币形式。

除了比特币以外，还有一些电子货币形式也开始在黑暗网络流通。

比如说“Namecoin”。Namecoin也可以用它来买卖东西，或者用很少的手续费用把钱转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不同的是它也可以用于创建.bit结尾的网站地址。这种后缀的网站，政府或其他机构一般的审查方式是拿它没办法的，因为它的位置不是一个单一的计算机上的静态地址，而是分布在网络上。

另外一种比如“Safecoin”。它通过自己的加密技术，隐私网络集成云服务，致力于让每个人都能够在匿名前提下访问和使用网络。

当然买家也有可能担心，付了费用，而对方不发货的情况。为了解决用户担心对方收了钱不发货这种顾虑，黑暗网络上又出现了很多货币支付的托管服务。买家用电子货币支付到这样的第三方进行托管，卖家发货，买家收到确认后，第三方释放货币给卖家。交易完成。

进行电子货币托管的第三方和支付宝的作用异曲同工。不同的是，这样的环境下，还得要解决一个隐私问题。因为即使是电子货币，也还是可以追踪得到这个货币是谁发出来的。所以为了更好地保护用户隐私，尊重黑暗网络完全匿名完全隐身的特点，这样的托管机构还有一个“货币漂洗”的功能。他们会将收到的电子货币打乱以后，再支付出去。这样，就更难追踪该电子货币原来是谁发出来的。

这些说来话长，以后咱可以专门来一篇讨论讨论电子货币。

言归正传，这种评价体系和货币体系等都形成了黑暗网络的道义，构建了一个生态系统。

正如黑社会的长老前辈们，不卑不亢地在维持着江湖道义，并在分账不匀时主持着支付和分配的重要角色。

世风可以日下，人心可以不古，但是离开了信誉的建设和维护，离开了经济利益的分配手段，这个社会就经营不下去；

黑暗网络的电商亦是如此!

Image Source:Forget currency, bitcoin tech could disrupt massively

全球化的电子商务可以借鉴的

如果说黑暗的对立面就是光明。

那么在光明环境下的，所谓的正儿八经的生意的电子商务又能从黑暗电商的经营上学习和借鉴什么呢？

尤其是如果该电子商务走向全球化的时候？

我现在在经营的Gopackup，（http://gopackup.com）是在做一个旅游产品的自由市场Marketplace，让全世界各地的旅游服务的个体经营者都能够越过中间商，直接对接到游客。虽然我们目前主要的游客还是美国和中国，还并没有去发展世界各地的游客，但我们却已经在发展世界各地的旅行服务个体提供商。这是由于我们的业务性质决定了的。

因为一个旅行者，他/她的心向往的全世界，是神创造的奇迹世界的各个角落。

就像我们当初提供卖机票的服务，我们不能说，对不起，我只能提供去某个国际或城市的机票。我们的用户，哪怕是同一个用户，每一次出发都可能是去不同的目的地。

所以，我们也希望在Gopackup平台上，用户也能找到世界各地各个城市各个角落各种有意思的独特的旅行项目。

因此，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可避免的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全球化的这条不归路，一路向前。

正因为要发展世界各地的项目，我们就面临了很多和在黑暗网络里面做电商类似的使用场景。虽然，我们绝对是在法律法规合理合法的基础上发展业务。

不光是我们，任何一家电商，在走向全球化时，都不可避免的将遇到这些问题。而黑暗网络环境下的电商有很多我们可以借鉴的。其实哪怕不是全球化的电商，也一样是需要学习和借鉴前面提到的生态系统的建设的。

Image Source:Understanding Value in the Evolving E-Commerce Ecosystem

其一，关于身份识别的问题。身份的识别和验证一直是一个比较大的投入的部分。虽然现在有不少第三方的身份验证服务，甚至还可以查犯罪记录等。但是要针对全球的不同用户都做身份认证，就不那么容易了。在这方面，我们采用了很多手段和方法，比如对于旅行服务的供应商，从业者进行网络视频面试，IP地址检验，通过银行账号验证，社交网络交叉认证，要求上传证件照片，手机号码验证等。这些方法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身份识别的问题，但不能完全确保。不过但我看到黑暗网络下的电商，在完全匿名的环境下，都能构建好生态系统，我就豁然开朗了。身份识别这个问题，原来并不是件那么严重的问题。在用户越来越重视隐私的趋势下，匿名甚至有可能变成一种趋势，不管是在黑暗网络还是在光明网络。匿名，其实本来就是互联网与生俱来的一个特点。

其二，关于信誉体系的建立。既然在全球化的环境下，没办法都像在美国一样，可以查询信用记录；而且信用记录也不能代表服务品质的口碑，所以我们也积极建设了评分和打分体系。对于我们这样的初创企业，如果每一个旅行服务个体从业者上来注册后都要从零开始积累信誉和评价，看似公平但其实并不公平。因为同时在我们Gopackup平台上注册的，一家可能是刚刚开业三个月的个体经营者，另一家可能是已经十年的旅行机构。如果都从零开始积累评价，对于后者其实并不公平。所以我们又引入了TripAdvisor的评价，接了他们的API，这样，有历史有口碑的旅行服务者的过去的评价就被完整的体现了出来。

第三，关于支付托管。在我们的平台交易过程中，Gopackup就成了支付的托管机构。旅行者的费用先支付到了Gopackup的账户上，在旅行者整个旅行过程中，我们再分阶段支付给旅行服务提供者，这样确保了旅行者的利益。

第四，关于支付手段。目前Gopackup是使用了Paypal和支付宝两种支付手段，通过这两者我们也可以接受各种信用卡。不过Paypal的手续费高达3%，支付宝海外版的手续费也不低。另外，我们在全球化过程中也面临着多种货币转换的需求。所以，使用比特币或其它电子货币作为媒介也是我在考虑的一个方式。这样可以迅速的，在最低的费用下，进行任何两种货币兑换，并且支付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除了比特币和前面提到的两种电子货币，Ripple也在我的考虑范围。这是一种基于借条和网络会计管理的电子货币，我个人觉得更符合货币最原始的本质形式。对电子货币感兴趣的可以联系我一起交流一下。

第五，关于自由沟通。前面讲黑暗网络时我没有特别提出，但其实在黑暗网络上，买卖双方是可以自由联系和沟通的。这一点和淘宝允许通过阿里旺旺沟通是一样的。一方面，有一些前期的沟通，更有助于信任的建立，另一方面也有助于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自由沟通这个功能，大多数电商平台其实都是拒绝提供这样的功能的，因为他们会担心用户会因此而越过平台私下交易。在黑暗网络的匿名环境下，用户当然不会去私下交易；更重要的是，第三方支付托管保障了双方的利益。在Gopackup这样的旅行平台上，旅行者每一次出发，都可能是去一个新的地点，所以他们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认识对面的旅行服务提供者，这样的陌生人的语境下，一方面我们允许买卖双方自由沟通，更好的满足游客的个性化旅行需求；另一方面，通过支付托管，通过更有保障的信誉服务，售后服务等，游客只会更放心在Gopackup平台上进行支付。

黑暗网络环境是匿名的，是缺乏信任基础的。

但正因为如此，激发了一系列的创新的手段，解决了这些问题，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有生命力的生态系统。

地球村的形成，全球化的大趋势。

陌生人的交易和接触是不可避免的。

陌生人之间的交易和匿名环境下的交易，有很多相似之处。

同样的，需要我们借鉴，并且创新，来构建这个活跃的良性的生态系统。

欢迎感兴趣者和我进一步交流。微信号：tingbin Email：ben@gopackup.com

作者简介：唐庭斌GopackupCEO，圣荷西州立大学兼职教授，曾任iHealthCCO,前中央美院交通工具设计系创始人、主任。连续创业者，Peopeo创始人CEO，Qingch清澈传媒合伙人，Qifang COO和CEO，SanStone创始人CEO，Trisenx设计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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