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列传6：电鱼的阿雄叔

我们这地方在曾经的一小段时间里（大约是八十年代生活用电普及到九十年代初）一些人靠到小溪里电鱼也能养好一家老小，甚至过得比常人好一些。我同学老爸在那时候几乎靠电鱼盖起一座房子。我邻居阿雄叔那时也主要以电鱼为生。常常是晚上出去——这可能是为鱼的新鲜考虑（乡村只有早上有集市，9点后就没什么人买东西了）。有时骑自行车到较远的溪流，到后半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就拿到街上卖，用脸盆装着，大多是二指到三指宽的溪鱼，明晃晃闪着银光，很是可人。卖鱼的收入似乎不错，他几乎也靠电鱼盖了房，早己搬到他的新房住了。他爱人是附近村庄的，听说是他到村里电鱼时认识的，如今小孩都成人了。

电鱼的电机好像都是私家师傅组装的（那时的市面上似乎没有卖这种电器的，公家也没说禁止电鱼），用木匣或背袋装着背在后背上，鱼篓挂在胸前，左手持长柄网兜，右手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竹杆，末端安装着金属电极，控制开关装在手握处，一摁开关就接通了伸进水里的竹杆末端的电极，水里产生电流，把鱼电晕，用网兜捞到篓里。就这样一路像探雷一样沿溪电过去。

现在河里天然的鱼已大大减少，己不足以支撑家庭开支，靠电鱼为生己经十分艰难了，政府也禁止电鱼。即使溪里偶尔看见有人电鱼，大概也只能是私下自我娱乐一下。市面上卖的多是养殖的鱼了。我想主要原因除了电的杀伤力远胜过传统的物理捕鱼（比如网鱼、钓鱼之类）之外，化肥农药是极重要原因。小时候每到耘田季节，农民就用炭酸氢氨之类的化肥给水稻追肥，气味很冲，撒下去一会儿，就有泥鳅黄蟮翻肚上水面，有些半死不活的，我们也捡回去煮着吃。水稲灭虫的时节也会死一部分鱼类。这样的耕作方式已是极普遍的了，早就该反思了，可如今虫害似乎也特猖獗，从专家到百姓都明白用药的弊端，但既然市场上如此繁荣，有这么奏效的药哪能让百姓憋住不用呢——商家也不乐意呢。表面上看这方式是损着鸟兽鱼虫，最终也都会落到人身上。

高世麟（20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