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美》读书笔记之二 | 为什么要谈美

《谈美》，漓江出版社，2011年7月第1版

文 | 鱼爱吃猫

昨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美。简单回顾一下，美是事物呈现形象于直觉时的特质。这种直觉脱离了意志和抽象思考，可以为了美的主体集中全部注意力，形成孤立绝缘的意象。就像正在作画的画家，眼里除了被画的人或事物之外再无任何杂念。

与实用的和科学的态度不同，美感的态度无法对人的现实生活产生效用。它不能饱腹，不能御寒。就“用”字的狭义来说，美是最没有用处的。从实用的观点出发，许多艺术家都是太不切实用的人物。那么我们何必要“谈美”呢？

在《谈美》一书的开头，朱光潜先生也探讨了这个问题。本书写于1932年，彼时正值中华大地的黑暗岁月，日军攻占锦州，登陆青岛，并在东北成立“伪满州国”政权，东三省沦陷。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剿共，令抗日局面更加困难。国歌里的那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在当时是血淋淋的现实。

在那个危急存亡的年头，朱先生为什么还有心情写一本书来“谈美”呢？没心肝么？当然不是。在开场话中，他坦诚地讲述了自己心路。在当时的他看来，中国社会闹得如此之糟，不完全是制度的问题，大半是由于人心太坏。要想洗刷人心，在饱食暖衣、高官厚禄之外，一定要有更高尚、更纯洁的追求。这种追求即是对“美”的追求。

人性是多面的，人的需要也是多面的。我们都听过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饮食男女，皆是人性。渴而无所饮，饥而无所食，固然是一种缺乏，空有对美的向往而无美感的活动，亦是一种缺乏。人除了肉体的饥渴，还会有精神的饥渴。对美的需求，就是一种精神的饥渴。

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就是因为除了肉体生存的需要外，还会主动去追求精神上更高尚的东西。一把茶壶，用来泡茶就好了，何必去求它的形式、花样、颜色都要好看呢？吃饱了饭就可以睡觉，又何必呕心沥血地去做诗、画画、奏乐呢？“生命”是与“活动”同义的，活动愈自由，生命也就愈有意义。

在那些“有所为而为”的活动中，人受困于现实的需求，是环境需要的奴隶；在“无所为而为”的活动中，人是自己心灵的主宰，是纯粹因为自己愿意而去活动的。从这个角度看，美感的活动是最自由的活动，美感的经验是人生最有价值的经验。

历史如长河，许多轰轰烈烈的英雄和美人都过去了，许多轰轰烈烈的成功和失败也过去了，只有艺术作品是真正不朽的。阿房宫早已化为尘土，而杜牧的《阿房宫赋》却流传至今，时时被当代人引用以自省。唐玄宗和杨贵妃已经作古千年，可白居易的《长恨歌》却让后世无数人为他们的爱情悲剧辗转反侧，更诞生了诸多脍炙人口的名句。那宫不在了，那人不在了，可只要这几句诗在，他们永远对于人是亲切的，犹在眼前。看到这些诗句，我们就可以领会那骸骨不存的精神气魄。

由此类推，在几千年后的人看来，我们这个时代能留下什么样的意义？我们是否能有自己的《阿房宫赋》和《长恨歌》留给后人，让他们也觉得我们很亲切么？看到这里，你还会认为“谈美”是毫无任何必要的么？

“悠悠的过去只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们所以还能认识出来这漆黑的天空者，全赖思想家和艺术家所散布的几点星光。朋友，让我们珍重这几点星光！让我们也努力散布几点星光去照耀那和过去一般漆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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