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爱记（10）
桥头杂事（一）
正当亦尘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来：“亦尘，你已经发现了，从你出生开始，你的生命中出现了无数个启蒙你开启爱欲的人，大部分的人都从此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而他们的出现就像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特意让你遭遇这些一般，然后就功德圆满般的离开了。你一定觉得很蹊跷，这些事情往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何不重点选择你经历的几次生死危机看看？”
亦尘的思绪没有被打乱，她本来就是赌气似的选择了逃离人间，她还是眷念着凡人的生活的啊。
“仙子，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是想回忆一下自己在人间的经历。”亦尘有些懊恼的说。亦尘的心里特别乱，而此刻头顶上那个湖水荧幕完全放映的是她心里所想，一样乱糟糟的。
闪现在亦尘大脑里的是那条每年端午临近都会涨大水，而且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的大江。亦尘家及租开的店铺就开着这条江唯一的跨江大桥的桥头，这里是好几个村庄去古街赶集的必经之路。
下大雨涨水时，清清的江水会变得浑浊，大江里会漂浮着各种生活用具，还有猪舍里冲出来的母猪，沉浮在江水里，然后一些撑着竹排的人追逐在后面，试图去捞，猪是真的会游泳的动物。下大雨的时候，雨水袭击着江面，会起来水雾，一层雾气弥漫在江面，特别有仙境的迷幻感。亦尘似乎对大雨特别有亲近感，她在大雨的时候，喜欢撑着那个画着画马的花伞，穿着雨靴，在水坑里走，听着地上潺潺的流水声，她的心里有一种无法名状的通透感。尤其是大雨过后，亮闪闪的阳光照在水上，叶子上的露珠变成了珍珠，地上的小水流变成了发着光的水晶带，偶尔抬头还能看到那横跨天际的彩虹，亦尘总是会把这些画面跟《西游记》里东海龙宫联系起来。她有时看着那随着江水飘摇的水草发呆，那水底一定有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吧？
店铺屋主的女儿阿玲比亦尘大几岁，但却是亦尘的同班同学，他们经常一起玩耍。亦尘怎么会记得有一天，她拎着小桶，打着伞跟阿玲站在一起，倾盆的大雨，伞的边沿低落的水已经成了水线倾注而下，亦尘居然发现水桶里有几只虱子在水里挣扎，亦尘大惊失色觉得很奇怪。阿玲却神神秘秘的告诉亦尘，千万要保密，虱子是天上的雨水掉下来的，所以下雨千万不要去淋雨，而且一定不要告诉自己的父母。亦尘从小就是一个特别诚实守信的好孩子，显然这个秘密她一直保守到现在。他们俩还经常从大桥接地的桥洞钻进去，爬到悬空在水面的桥洞里去，那里凉风习习，特别凉爽，倾斜的水泥地面特别适合躺在那里休息。那里是他们写作业、过家家、谈心的好去处。
端午节的时候，这里会举办十乡八村的龙舟赛，亦尘家的店铺就开在这个跨江大桥头，那天一定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亦尘父亲会带着他们早早的占领一个绝佳的位置，观看精彩的龙舟赛。虽然炎炎烈日，但丝毫不影响大家观看的热情。会有一个祭江仪式，一个精神矍铄的爷爷会统领整场仪式，亦尘记得最清晰的是往奖励撒包子、粽子等食物。拿着冰壶售卖冰棍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当人们看着龙舟选手们整齐划一喊着号子，敲着锣鼓从前面划过，那种愉悦时多少年以后都不曾见过的了。
而之所以，这座大桥和桥头让亦尘记忆如此深刻，也因为这里亦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天，亦尘放学回家，照常走在大桥上，突然亦尘听到桥下一群男人的嬉笑声，亦尘一眼望过去，那几个男人没有穿裤子，光着身子在江里游泳，澄清透明的河水让男人的器官格外醒目和清晰。说来也怪，桥上到桥下水面有很高的距离，可是那清晰程度，就是是在眼前咫尺可及的地方。亦尘立刻羞红的脸，她想装作没看见般若无其事的经过，所以她并没有跑到对面，也没有加快脚步。但让她的内心非常难看，难道自己就不是一个纯洁的好女孩了吗？这也是她保守至今的秘密。
当然这里还曾经快要了亦尘的命。
那天上学路上，亦尘和姐姐在一起，亦尘像往日一样，趴在大桥的水泥栏杆上往下看江水及水草，突然那水泥的栏杆居然粉碎似的往外倾倒，然后掉入江中，溅起大大的水花，而趴在上面的亦尘并没有随着围栏掉下河，而是被旁边的姐姐一手拽住衣服，一手拉住胳膊，抓了回来，他们两个人都被吓的目瞪口呆。当亦尘再问起姐姐这件事的时候，亦尘的姐姐只是记得有这样一件事，但她描述得却神乎其神，她说是有一股力量拉着她去拽的亦尘......如今，亦尘明白了，一定是爱享仙境救了她。
生在河边，当然要去玩水啦。夏日的傍晚亦尘的爸爸确实会带着他们去江边游泳，这也是亦尘最快乐的时候，他们会把家里的狗身上擦上香皂，然后亦尘爸爸救会把狗扔进河里，有多远扔多远，然后狗们就会狗刨着回到岸边，然后，再循环反复，直到感觉狗狗们洗干净了。亦尘当然是在这条河里学会游泳的，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拉着个充了气的旧轮胎，这天她刚学会游泳，于是趁着亦尘爸和姐姐不注意，一口气游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桥墩子处，休息片刻，她继续往回游，可是半道上，她感觉自己力气耗尽了，但是他不敢呼叫，她怕爸爸责骂她，于是她努力扑腾着，可是不一会就觉得精疲力竭，江水一个劲的往嘴里猛灌，她想呼救了，可是却发现只要一张嘴，水就呛进来......亦尘开始意识模糊，感觉自己沉到了水里，喉咙里是呛着的火辣辣的疼，耳边还有起泡泡咕噜噜的声音，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一闪一闪，等她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在那个旧轮胎里，就像做了场梦一样，可是就打那天开始，她就会游泳了。但是，亦尘游泳从来不去脚尖踏不着的地方，只要她用脚尖够不着，她就会心慌，然后就会手足无措而失水。
这里还发生了很多特别的事情。
阿玲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因为亦尘经常去阿玲家，所以他们也都还挺熟悉的。阿玲的哥哥每次见亦尘都会脸红害羞，而阿玲的弟弟每回见到亦尘，都要捉弄一下她。比如，故意在亦尘的视线范围内小便。比如，骗穿裙子的亦尘爬楼梯，然后站在楼梯下偷看。然后，就听见阿玲的妈妈，呵斥着阿玲的弟弟，然后把阿玲召唤出来，用一种难以表达的笑容对亦尘说抱歉，让亦尘别上弟弟的当。其实，那会亦尘没看懂阿姨的尴尬表情和对弟弟的呵斥。
亦尘其实对阿玲哥哥玩的游戏挺感兴趣的，会把两个品种的蚂蚁放在一起，看他们战斗。会用蚕宝宝吐出的茧，拉出丝来做成手绢。还经常去周边乡村的山洞里探险，时常听阿玲说起探险的一些神奇的故事。亦尘很像去了解真相，可每回阿玲的哥哥都会把阿玲和亦尘训斥走开。
这天亦尘和阿玲偷偷跟在大哥的身后，想跟着去看山洞的奇观。顺着河边堤岸一直往前走，一个转弯就不见了大哥的身影，亦尘和阿玲开始走进了河边的灌木丛里，突然亦尘发现了一个花布包着的包袱在树丛下，随即阿玲也看到了，他们凑近去看你，亦尘还没来得及看，只听阿玲“啊！”的一声惨叫，连忙拉着亦尘的手往外跑，满脸的惊慌失措。“一个小孩，满脸都是蚂蚁，两眼窝里全是蚂蚁 ......”阿玲被吓的结结巴巴。她们赶紧跑到路边告诉路边的大人。
一个路过的阿姨，好奇的按照他们指定的路线，走近了灌木丛，亦尘和阿玲的目光远远的追随着，只见阿姨抱起了那个襁褓，用手拨开花布，可随即“啊！”一声惨叫，那个花布包被扔进了草丛里。“一个去世的孩子，被蚂蚁啃食得没了人性，太可怕了！”阿姨用手抚着胸口，用惊恐的语气对外边路上的人说。“造孽啊，谁知道是不是活活被蚂蚁给吃了呀？前几天这河边才被捡了个活娃，好几个脚趾头和手指头也被啃了，好在眼睛还好着。今天这娃，太可惜了呀！”一个中年妇女答话到。“一定是个女娃呗，那天桥头那边上还有个被扔了的，好多人围观，也不知道后来被谁给抱走了。”一个胖大婶也接话。
这让，亦尘想起了自己家铺子门口那个被扔掉的小孩。那天一早亦尘妈妈带着亦尘来到铺子边开门，门边上放着一个竹篓。“不好，一定是被遗弃的女孩，扔到咱家门口了。”亦尘妈躲避似的拉着亦尘进了铺子。可是，时间一长，女孩就醒了，哇哇的哭了起来，渐渐的人多起来，大家都围着女孩，时不时有人抱起这女孩看看，一看是女孩就又都放下了。那哭声太可怜了，亦尘妈妈没有办法，无奈的把小女孩抱起来，看篓子里留了一瓶冲了奶的奶瓶，就拿起来喂了起来。好久，硬是没有人要领走这个孩子。这个小女孩在亦尘家呆了几天，后来亦尘妈妈带着亦尘坐车把这个女孩送给了一个亲戚，据说那个阿姨不久前有个宝宝夭折了，正好还能给这个宝宝喝上人奶。大家都说这个女孩有福气，要知道这会，重男亲女的思想因为计划生育而表现得特别突出，女孩子容易被遗弃，男孩子容易被拐卖。亦尘想起来自己被拐的经历。
那会，亦尘还只有两岁多，亦尘骑着个小小的脚踏车，亦尘妈送亦尘姐姐和亦尘去上幼儿园，走到古街这头的桥头的时候，亦尘姐姐突然撒娇要吃桥下古街上卖的油裹粑粑，亦尘妈觉着带着亦尘还有辆三轮脚踏车下台阶不方便，再加上下去买了上来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于是就让亦尘坐在脚踏车上等他们。可没想，等亦尘姐姐和妈妈刚走，路边停着的一辆大货车驾驶室走下来一个叔叔，那时候的亦尘留着齐耳的短发，因为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看上去特别像个男孩。估计那大叔一位亦尘是个男孩，就一把把亦尘从脚踏车上抱出来就扔到了副驾座位上。半道上发现亦尘是个女孩，就又给扔在了路边。正巧，亦尘爸的一个朋友经过，看到了在路边哭啼的亦尘，一直就觉得亦尘眼熟，就带着亦尘回家休整了一下，然后送亦尘回家。
另外一边的亦尘父母可吓坏了，据说亦尘妈一回来，看着空空的脚踏车，还有旁边开走的大货车，立刻意识到被大货车的司机抢走了，当然还是经不住抡起手掌打了亦尘姐姐一巴掌，而后亦尘爸妈，赶紧报警，设路卡。这件事，把亦尘父母吓得不轻，差点因为这事要闹着离婚了，一家人正愁眉莫展的等待消息，只见远远的那大叔牵着亦尘开开心心的走过来。亦尘爸跑上去一把抱住亦尘生怕再失去来，后来才知道事情的缘由。据这位大叔说，那天也是特别神奇，他正要回家办点事情，原本没有往那方向走，突然心里有个声音让他朝那边走，不知不觉，迷糊了一样就走了那条道，直到看到了亦尘，心里又有一个很明确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个是你的女儿，走丢了，等着我带她回家。我这才领了她，而亦尘也说，她仿佛就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叔叔是个好人，她会带你回家，所以她不哭不闹就跟着叔叔走了。想来，这也一定是爱享仙境的仙子救了她吧。
屏幕的画面停留在了架于古街之上的大桥这头，大桥是南北向的，古街是顺着想江东西向的，因次南边的大桥头和古街有交叉的部分，而交叉着部分的古街，大桥就成了顶，因此也就没有商铺。从桥的两侧下来分别砌有台阶，每级台阶很浅，因为亦尘雪天里因为雪滑从上面滑下去过。台阶到古街的这边聚集了很多小吃的商贩，驾着口油锅，现炸现卖。有粽子、红豆糯米粑、油裹粑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桥下方，古街上，来了一个漂亮的疯女人。这个女人身材有些丰腴，凹凸有致，衣着很干净，碎花的的确良衬衣，套着一条及膝的深蓝色百褶裙，裙子里还套了一条淡紫色自织的薄毛线裤，腰间系着一件蓝色的毛衣，头发长长的有点自来卷，编成两个辫子分别散落在两肩上，清秀的瓜子脸白白的，眉清目秀，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辉，小巧高挺的鼻子，两片薄薄的嘴唇，嘴角还略微的上扬，清清淡淡的长相，可是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而这个女人，在南桥头的下面古街上铺了张草席，挂了几块布，住下了。
亦尘家的店铺在大桥的北桥头，而亦尘的学校需要从这个南桥头下来，走到古街上，顺着古街走到尽头才是。所以，亦尘每天都会经过这里，所以她认识这个新来的流浪者。
有一天，亦尘看到她曾经有几次坐在亦尘家的店铺门口的长凳上跟亦尘妈妈聊天。起初亦尘妈妈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流浪者，但跟她聊过几次天后，亦尘妈妈对亦尘说，这是个可怜的疯女人。
当地很多人跟亦尘妈妈一样，起初只当是来了个外乡人，会饶有兴致的跟她谈天，但慢慢熟悉以后，尤其知道她在大桥下露宿后，大家都像是跟她断绝了来往，见到面都都避之不及。
而亦尘所知的这个女人的故事，也许值得亦尘体味一辈子的。
特别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均为巧合。
上一章 炼爱记（9）善良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