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虽是以一部电影的名字“平移”过来做了文章题目,却也是这十来年,我内心深处真实的所感、所想。人也许到了某个年纪,总归会对前半生某个时间段有着不可割舍的感情跟记忆!
入夜,萧瑟的风从薄薄的纱窗强行灌入,空气里同时夹杂着的,还有浓香馥郁的桂花香味。霎时,漆黑一片的小屋里瞬间便多了丝冰冷与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直很喜欢秋天,却也怕天气骤变带来的手脚冰凉!我蜷缩在柔软舒适的小床上,划着手机屏上与同事、与姐姐的聊天记录,心里满满都是温暖与感动。
手在触动到同学彩虹发的一张她站在满山都是黄澄澄的橘园的照片时,心便好像再也走不出那些青春的记忆。
照片里,彩虹的样貌依旧恬淡而美好,一袭灰色的针织衫衬更得她亭亭玉立,周身的气息简朴而安然,一切好像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去的那年,17岁,开学便是秋天的雨季,绵延的雨足足下了一个多月之久!下的人心烦意乱,更是打乱了列车初到时,我一下车便对这个有着青砖黛瓦、古色古香建筑,到处洋溢着古代历史文化氛围晕染城市萌生的喜爱!
在净乐湖畔的三年里,见证过数载仙山春天漫山遍野的白色李花绽开极盛的样子:轻薄的花瓣在落英缤纷的树林间飞舞。金灿灿的万亩油菜花田里,舍友们在曲折的花田小路上追逐打闹、捣蛋鬼主动承担起农夫的职责,举着长长的带着木瓢的竹竿,从净乐湖里舀水主动帮人家灌溉菜地,直到那一颗颗小苗弯了腰,面目全非,才作罢……
累了,几个女孩子折了荒野里的白色芦苇拿在手里把玩,彼此依偎着背坐在石头墩儿上意想天开的幻想:幻想着长大了,某天如果要嫁人一定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幸福的婚礼。呵!那时候真是胆大而天真烂漫的年纪!胆大到因为不认识我们坐的石头是仙山当地的坟墓地带,竟然当成路边普通的方石头坐了,直至看到小方孔里赫然在目黑色的骨灰盒,尖叫着作鸟兽散……
夏天的暴风雨来的也是突然而热烈,但是它带给人视觉的震撼,远不及风雨中,头顶即是雷鸣电闪、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广场上淡然行走着生无可恋的失恋者同学!那架势,颇有种“泰山崩于眼前,我自俨然不动”的气势!我倚着栏杆看过去,同学一脸悲伤到极致样子,想必是最纯粹真挚的早恋情感无疑了。可惜那时候我比较愚钝,整天只知道埋首泡在图书馆!换句话说,也许那该叫情商低更准确吧!
害我至今还在跟秀才说惋惜:好可惜!跟你相亲之前,我23载的人生一片空白,我还没真正谈过一场恋爱就要嫁给你了,感觉好吃亏!他笑:要真有,那时不成熟的爱恋除了带给人伤心,还剩什么?想来也是!
那时,每每上课的铃声响起, 同班的小林子骑在二楼教室屋檐上喊我回教室,那一声声呼喊的声音在我听来就跟夺命连环call无疑。比起远在异乡的孤寂,像我这样内心孤僻又喜静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我沉侵在书海墨香带来的精神世界里更合适的了!
胖哥(以前的主任)就站在我面前讲台上,他正目视后面几排,离我咫尺之间。学习委员在讲台角落上幸灾乐祸,卖了力撕扯着收上来的各种课外书,武侠、杂志、连环画、漫画、侦探小说堆积成山……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同学走来走去收书时走路的脚步声、不断往讲台角落丟书声跟书的扉页被不断撕裂的声音。我感觉被收书的同学此时应该很想吃了胖胖的生活委员,撕那么多书毕竟是个体力活,难怪他要吃那么胖!
隔壁桌的贱人李健不断在给我使眼色威胁,我视若无睹,他随即拉了拉我的衣袖。两个手指捏在了一起,对着我跟同桌作出了要钱的手势。我也的确有把柄在他手上!因为他看到我刚在胖哥眼皮底下,淡定而小心翼翼将我那本省吃俭用才买来的48块钱的《宇宙奥妙探索之谜》塞进了衬衣里。只要我站起来,书必定会掉下来!敏锐如胖哥,也难料到他眼里一向乖巧温顺的我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一面吧?
那个该死的,有着俩小眼睛的李健,没有诗人歌手李健的清隽如湖、温润儒雅就算了,平常却能老厚着脸皮向我们女生不断要零花钱,此时该是捏准了我的弱点,像我这样被评为优秀学习标兵的人公然在胖哥眼皮底下看禁书,如果被发现,面子上多少挂不住,要面子如我,必然会妥协!
事实上这件事我也的确妥协了。我不过就是将原本我们几个女生因为这件事被威胁要给他钱,他要拿这钱去买橘子吃。直接帮他变成:我们几个女孩买了一筐的橘子送给他,当面看着他,让他吃到上火还无法拒绝。这俩天他该不会再频频去洗手间了!
青春纵然美好,也总有某天失意与黯然神伤的时候。
青春的情愫来的悄然而凌动。如同窗外并径而开的栀子花,曾被他清雅温润面容与才华气息吸引,从不刻意显山露水,只一支铅笔在宣纸上簌簌移动,落下的即时是满画卷栩栩灵动游玩的鱼及眉目如画的仕女图,各种景物于他,总也信手拈来。被我自身孤傲清冷疏离着,却总喜欢我的文字、小说、虽然也看不到原稿。只有在校广播站才能听到,不用署名,字里行间他懂我的情感,也能猜到哪篇新文章出自我的文风。其实我也爱画画,只是水平还不及他。
年少的暗恋总是羞涩而隐晦,矜持而自尊。直到毕业分别之际,那个不敢打开,他送我的照片里后还是夹着躺着蒙尘的信件,我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那张照片里暖暖的金色背景,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背后满是白色的木槿花。在校期间一直靠躲避着相处。他似骄阳,总有那些需要阳光的明媚女孩萦绕前后。我像冬日寒冰,自小生活在独立而没有安全感的黑暗里不愿出来。
离校那天,死党说:他那么帅,又那么优秀,很多女孩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我说房子都需要,但是没必要都买,都装修成一样吧?每个人眼光不一样,喜欢的东西当然也不一样,要不然我能三个月没跟他讲一句话?
死党又说:那这次彻底分开了,就没有机会再见了,我昨晚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看了下你坐的位置,没吭声,但是脸色不太好,但也没否认。我“哦”了声,敷衍搪塞过去。想起最后那晚去自习时课桌被锁的抽屉。那封信就是连同那袋营养品一起被放在我的桌子上,他算准了我不收,所以提前锁了我的课桌。知道我不会赴约,所以写了信让带走,因为他相信我终究某天会打开看到的。
这几年里,身边的舍友同学陆续脱单,只有我一直独来独往,孑然一身。身边人问了,我总以一句“没有遇到有感觉的人”打发过去!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再装不下任何人!
某天我打开那封信时,字里行间隐藏的都是他隐晦、小心翼翼的情愫。许是在外漂泊,倍感孤独寂寞,有了勇气,我第一次去了他的空间。
在那个学校申请351的qq上,他第一次坦白心迹。
我动摇了,却仍然没有敢回应。也从没有去见过面。
因为那时,姐姐远嫁湖南,强势如母亲,她说,你即使不谈恋爱,一直一个人,我宁愿你死也要死在老家。我就俩女儿,不能都弃我不顾!
后来,曾被母亲问起为什么还不谈恋爱?我说,说过的,心里有个人很多年了,跟你提过的。母亲说,都隔了几年了,他才不会傻的像你一样死等着的,况且你们又不怎么联系。
某天,去了他的空间,他的身边貌似有了温暖良人,迹象可寻。虽然只是空间朋友字面玩笑间的寒暄,我却锁了心,删了他的号。
相亲随即被提上了日程。我自问容貌并不美丽,却是城里、镇上、乡里人们眼里:端庄、勤快、稳重,适合作儿媳妇的人选。大概跟我从小懂事、勤劳有关。每天上门提亲的人很多,母亲甚是开心,脸上总洋溢着灿烂笑容。
本着跟母亲赌气的心态,我故意挑了一身清贫的秀才。却不料,母亲偏偏是个不爱钱财的丈母娘,她就偏偏看重秀才待人温厚、老实。美其名曰,清贫可以一起奋斗,像我这样身体单薄的孩子,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只消找个秀才这样好品性的人照顾我到老。
一年后,跟秀才订婚了。生活中他很暖男,待人接物总是颇受好评,像呵护瓷瓶一样宠我,他在身边我也倍感安心与依赖,只是心里再没有了当初心动的感觉、只有波澜不惊。
晚上打开空间,新的qq号跳跃,点开是他添加的信息。以前那个号凑巧也被盗了。也就彻底没联络了。
准备睡时,死党说,今天在他空间看到了一篇日志,该是前阵子写给你的,去看看吧!听说他也要结婚了!以前喜欢他的女孩,在深圳遇见他了……
打开看完,泪湿了枕头。难怪他后来染上香烟,我终于明白:他那么干净纯粹的一个人,开始吸烟,不过是为了在烟雾缭绕里有点彼此回忆罢了。我们在一起独处的时间似乎只有在学校里,我在校医务室打点滴的时候,他在身边待了2个小时。第一次看到他坦白的心迹,不再遮掩。
可是这场被我的懦弱、时间跟空间距离及家人的阻隔在前的暗恋,终究在时光洪荒里暗淡老去了。
如今,我有了秀才,他身边有了喜欢他多年的女孩,他写的近似挽留,可我还是没有勇气像姐姐一样勇敢,为爱情可以做到冲破一切束缚。秀才怎么办?女孩怎么办?我是个理智与感性并存的人,即使那场如同虚幻的感情再刻骨铭心,也不会贸然拿自己的人生去赌,所以,我选择妥协,成全4个人的完美、换取家人的安心!
往后的岁月,我的心境变得越来越淡然、静逸。
最后一次看到一个同学发的他结婚时的婚纱照,内心已经再没有了心痛的感觉,变得很平和,很淡然,只觉得他们很相配,内心变成了满满当当的祝福。我想我的青春该是早过去了。
秀才穿衣打扮极其不讲究。结婚后,我为他煲汤、做各种的美食,对他来说都一样,总说那样煮饭太过麻烦,我太辛苦,因为他爱吃面。我却从一个自小不吃面的人,在每个周末,他回家的日子,早早结束工作,回家为他煮碗他爱吃的臊子面。
至于逝去的青春,彼此有没有过真心大概只有那些年仙山的落花见证过。往后余生,我只想好好珍惜陪在身边过细水长流日子的那个人,那人便是秀才!
但我知道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永远都留在了湖北。那是秋日里的童话场景:两岸伫立着低垂、枯萎了的柳林枝条,蜿蜒绵亘的古亭长廊、道路上金黄的落叶、凭栏外静静停泊在净乐湖的2只黑色木船及扑腾着翅膀疾驰掠过水面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