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0

爱的味道(一)

瓜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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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期。那时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很低，一个成年劳力，在田间劳动一天算一个工日，得到的报酬是两毛钱，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工分”。

人们的日常生活，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玉米、白面等食物。只是清楚记得春、夏两个季节，主食是地瓜干(秋天把红薯切片晒干而成)。秋、冬两个季节比较好些，有红薯煮着吃。

妇女们很是为难，没有其它粮食做饭，只能变着花样在地瓜干上做文章。

东邻我家的大娘，是一个小脚老嬷嬷。她和老伴养活着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因为她的脚小，下地干活一天，只能算半个工日的钱。她的大儿子已成年，在队里干活帮着养家。所以大娘不下地了，在家做饭、洗衣、料理家务。

02

春天的黄昏，一抹余晖涂在天际，像一片红黄色的飘带。袅袅炊烟在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起。徐风吹来，煮熟了的瓜干，散发出甜香伴着杂草燃烧的气味，别有一番风味。

我和母亲坐在锅灶前。母亲在专心往锅灶里烧杂草；我在想着那瓜干，想着它干涩的味道。想着在煮瓜干的锅里那水的涩味。没有一丝饿意。

这时，我听到街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一个女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探头看到大娘来了。

她花白的头发，穿一身青布衣服。斜襟的上衣，最上边的扣子开着。裤子膝盖处分别补着两个圆的白色补丁，远远看去，像在膝盖上分别扣上一个白碗……

大娘走到我跟前，低着头对我说“孩子，听你娘说你喜欢喝瓜干饭！你娘干活没空做，大娘做好了，跟我来吃吧！”(瓜干饭，将洗净的瓜干放在锅里，填入适量的水，文火慢煮。煮到跟现在的八宝粥那样稠。)

母亲见大娘来了，早已站起身来。她望着大娘，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母亲对我说“你大娘心痛你，去吧！”然后又和大娘说“嫂子你家的粮食也不宽裕，让孩子吃一、两回还行，可不能天天叫去吃！”大娘回答说“没事，四岁的孩子能吃多少？再说了，我少吃一口就是了！”大娘说着，拉着我的手向她家走去。

03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和大娘一家九个人围在一张黑而破旧的长方桌前。我们有的坐着小板凳，有的坐木块。每个人各自喝着瓜干饭。大人们边吃边议论着白天干活发生的事，孩子们个个像小猪似的低头喝饭。

我喝着大娘的瓜干饭，甜甜的、没有瓜干的涩；稠稠的、没有了瓜干的散。这甜而稠的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糊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