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冷暖
文/快乐心
妹妹从住院到手术后,截止今天已是第十八天。我是隔一天晚上就去医院换妹夫回家一趟。
妹妹这几天腿慢慢在恢复,不那么疼,只是偶尔胀痛难耐。最关键的是她严重失眠,白天晚上都不能睡觉,小眯一会,或是一个多小时而已。现在肝功能指标也异常了。不睡觉,加上药物的毒害,肝不能正常运转,无法排毒。医生开始加护肝针,要不然腿折了,还搭上肝也坏了。
病房里有三个床。邻床是一个小车祸送来的大婶,媳妇在看护。这婆媳关系好得像母女。车祸只是把腰扭了一下,为了闹赔偿,赖在医院全身检查个遍。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婆婆也要出院,媳妇却说还住几天。这婆媳能吃能喝,不像是把这里当病房,就像是来宾馆度假的。
早上我六点起来,伺候妹妹小便,刷牙洗脸。邻床嘴巴咕咕噜噜地只哼哼,嫌我们吵了她们的瞌睡。她家有人来看望,婆婆就说媳妇在这里睡不好,一早六点就开始有声响,年轻人瞌睡多,白天就让媳妇多睡会。
她们吃东西也是唤着花样,天天在那里谈各色菜式,婆婆还在电话里胡咧着对爹爹下命令,“跟老子快点搞点汤来补一下。”爹爹下午就屁颠屁颠地送来了汤。
婆婆能下地,就是手偶尔撑一下腰,表情毫无痛状。跟媳妇两个都半躺床上,唠嗑得热火朝天,病房里的电视声音也是开着做背景音乐。也没有人嫌弃她们吵。她们把病房里的卫生间搞得像水漫金山一样,不能下脚,洗衣服洗澡,一盆盆水岔着倒,不晓得自家是不是这样不节约。
再看第一个床位。是一对母女。妈妈是帕金森病症,在家里屁股睡烂了,破了一个大洞。姑娘是个只跟人同居未拿结婚证的未婚女,和男的又分开了。她是被家人认为最没有家庭牵绊的“闲人”,所以照顾病人的重担就落在她身上了。
她妈妈是一趟趟地跑卫生间,她不能自己行走,身体不平衡容易摔倒。靠姑娘从后背掐着腰,妈妈在前面小小碎步地往前挪,妈妈向后倾斜,姑娘要靠双手用力支撑。其实,她也没有那里多尿要解,她就是要不停地起身,少则二十分钟一趟,多则不计其数。
我没有听见姑娘一句怨言,她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哪怕是一句轻轻地叹气声。
昨晚在卫生间看见她在洗一套粉红色的睡衣,说是给妈妈新买的。我说这么亮呀!她说只是晚上穿,妈妈也不挑剔。她是想让妈妈看着精神些。
病床上,妈妈不闹的时候,就像没人一样,很安静。睡觉的时候,姑娘跟妈妈一头睡。姑娘把妈妈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体贴又温馨。
妹妹和堂妹都说没见过如此有耐性的丫头,她们都看上她了,想把她跟堂弟牵个线,做个媒。堂弟今年三十四岁了,一直单身,亲戚们都替他着急。他如今在厦门另一个堂弟自开的公司里上班。
妹妹跟那个姑娘已经说开了,说过年跟堂弟见一面。姑娘也同意了。接下来就看两个人的缘分了。
我每次来,这个丫头都跟我打招呼,“来换班了”!一脸热情,看着就暖心。我们都喊她花花,真希望这个善良孝顺的姑娘跟堂弟能有缘走在一起,成为我们家的亲人。
听妹妹说这个丫头,厌倦了这个家带给她沉重的负担,还有几个姑妈的冷言冷语,指手画脚。她想找个远一点的夫家,眼不见,心不烦,过一下自己的日子。如果能跟堂弟在一起,也可以去厦门打工,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也算是一种解脱。
妹妹明天就要出院了,我也不用再来这个病房了。这些天的奔波劳碌,总算可以告一段落。每一个病房里都有一段刻骨铭心,冷暖自知的经历,妹妹自己应该是终身难忘。在里面所认识的人,那些人的经历和故事,应该也可以作为日后的谈资。有的人只是陌路过客,毫无印象,有的人却可以成为朋友或亲人,因为都是经历苦难后渴求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