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她的身上长了一万根刺···

2017-01-02  本文已影响62人  巴黎夜玫瑰

早晨八点多时,阳光直射进窗子,十分炽热,她闷着头坚持睡了一会,觉得汗涔涔的发丝里生了虱子般瘙痒难耐,不情愿的坐了起来,挠了挠头,每个发根毛孔都长大了嘴巴渴望发散燥热的气息,可反复吞吐的依旧是闷声的热。

十二平米的租住房在整个夏日里就像一个蓄热待爆炸的罐子,只要到了一个点,她抬头望了望空兀的四面白壁,只要到了一个点,不需要火机和燃点,这个屋子会砰地一声爆炸,一定会的,她想,届时她将尸骨无存,连同她的生活,她的踪迹,一切湮灭。

想到这里心脏会些微的颤抖的疼,在她失业后的第99天,她依旧无法做到对自己注定的毁灭视而不见。

赤裸着没有穿衣服走出房间,这个点对面合租的一对情侣早已去上班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只有到了这个点才显得空旷而又拥有专属于她的特性,它们服务于她,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

她一脸慵懒的在卫生间冲凉,隐隐听到手机铃火急火燎的叫唤,可恶的的手机原版自带响铃,多少次想给换掉,但是事后平静下来都忍住了,说来也怪,唯有这个铃声才会有催促她接电话的功能。大学期间她有个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设置一下铃声,都是自己喜欢的歌,那个时候她喜欢的歌太多,不仅风格各异,类目繁杂,还具有时效性。反复单曲循环的一首曲子过了那个时间段,就再也不肯听了,于是隔几天换了一首歌,有时恨不得手机自带调制功能,可以几首歌不间断的换。这样频繁设置自己自定义风格铃声的后果是,她常常不愿意接电话。闺蜜的,男友的,都可看心情而定,常常一天下来手机里十几二十个未接电话,夜晚她一个一个点开看,有些心满意足的小得意。

这样看来,她是十分任性的女孩,骄纵过度,又安全感匮乏。失业一个月后,她对工作就早已由最初的满不在乎变得格外紧张,她赤着脚,拖着一身刚打上的白色沐浴露泡沫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卧室跑。几次险些滑到,又在危险之际一手抓住了门或墙。木质地板也被她踩得嘎叽嘎叽响,幸而在手机挂断前,她张皇失措的接住了。

“喂,是xx女士吗”对方的语气礼貌而节制,甚至不涵盖感情。

“哦,是的”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做出镇定而自然的动作。“不好意思,刚刚在做瑜伽,最后一个动作没做完,没法接电话呢”她颇为歉意的说,一面为自己想出的颇能抬高姿态的理由欣慰,一面又有些担心对方是否会察觉到自己的不重视。这一点上她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依旧延续着大学时的骄纵,只是多了很多心虚,无法做到满不在乎,虽然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无法做到满不在乎,常常被冷落后自己黯然的哭,但是毕竟除了悲伤,没有其他可输的了。现在不行了,她的钱包,就是那个已经用了三年的前男友送的钱包里只剩几百块了,银行卡里也只有最后一万元,那是她的不动款,前男友调去北京工作时给她留下来的。

他在转账留言里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许多想为你买的东西最终都没有买,我知道你也没有存住钱,这一万就留你最后救急的时候用吧。她一想就酸楚的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想往下流。许多没有买的的东西一万块可以买到。那许多没有实现的承诺呢,如今需要自己来实现吗?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会有稳定的收入,三年之后会有一个孩子,要开着摩托车带着她在上海兜一圈。

她隐隐还记得那时的情景,在拥簇的地铁里他将她拦在怀里,“再坚持一会,宝贝,就要到了”他说。她并不觉得累,只是习惯嗲声嗲气的向他撒痴卖萌。“累的不得了”她常常说。其实只是喜欢从他眼角流露的心疼里获得足够的被爱的满足。

那样极致疲惫和极致幸福的时刻没有保留很久。生活就像是压榨机,总能让一切新鲜湿润的东西变得干燥乏味,形同嚼蜡。在她失业的一个月后,这种感觉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存在。她有时不知道怎样开始的,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就是木然的感受着这一切来临。

他频繁的加班加点,她频繁的面试,夸夸其谈,直到自己都信以为真。总是没有合适的工作,她想起刚来上海时的第一份工作,工资少的可怜,上班又远,那时她却异常心满意足。如今越干越久,总觉的哪里出了差错,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在工作中得到任何乐趣了。

“工作本来就是毫无乐趣的”他对她说。

“那为何别人总干的兴致勃勃”她拽着一头要睡着的他不依不饶的问。

“我怎么知道”他十分委屈。

“或许现在做的并不是我想要的呢”

“那就去找找别的工作”他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之后,就一副解决了全部问题一样,呼呼大睡了。

“可是什么工作才是我想要的呢”她的嘀咕淹没在一片均匀的呼吸声里,显得不合时宜。

“喂,xx小姐,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用不耐烦的腔调质疑着,她恍然回过神,慌里慌张的回应“在的,在的”过于苍白,她想。

“那就准时到吧”对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瞬间一头雾水,瘫坐在地上。眼泪刷的迸发了出来。天地都变成昏暗的,灰蒙蒙的热流将她紧紧包裹着。可是心里却又刮着虚空的冷飕飕的凉风。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拥抱就好了,谁来抱抱我呢,谁来抱抱我呢,她喃喃自语,抱着汗唧唧的臂膀窝在地板上哭。

他走的时候对她说:这是很好的一次工作机会,你跟我一块走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工作了。她一时惘然的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是滋味,竟无反驳的话。就是怔怔的看着他,他本想安抚她,这个决定确实仓猝,但是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呀,本来嘛,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呢,又暂时没有找到工作,配合着他做一些搬挪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吗。但是手机突然响了,等他接完领导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一走就是几天。

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也已经走了,所有东西收拾一空。关于他的痕迹似乎已经清扫干净了,又好像无处安置的记忆,却又无处不在。

她依旧将他的电话设置为拒接,也清空了和他相关的一切联系方式。虽然她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联系她了。这是多么艰难的时刻,她想,不过正因为如此,生活才充满了绝境中应有的意义。她狠狠掐着自己大腿的时候,眼前浮现了那只飞翔在丛林里寻找荆棘的火红色鸟,一生只唱一次,在荆棘刺穿身体,胸膛鲜血直流时放声歌唱,富有穿透力的音色可以直达每个人心底与灵魂深处。

幼年时听到这个故事,十分不解那只奇怪而孤傲的鸟为何不去寻找同类,而要这样无谓的耗尽珍贵的生命,如今看来,或许我们无须立定牺牲一些成就一些的宏愿,依旧无法避免的穿梭于自己的荆棘丛里,长出满身的刺.......

并用这刺伤的自己遍体鳞伤,鲜血横流.......

直至终究走过去了,或者终究不再怕了。还需要多少时日,她不愿意去想。

有些人,有些时间段,注定没有同类,也无人同行!


最近一直忙着写自己的参赛小说,竟然没有更多灵感和精力分在其他短篇或热点文章上,对自己十分失望,但也无能为力。这一篇已是许久之前的东西了,过了大半年,心境,风格都有很多变化,重读发现自己以前写短篇总是幼稚的有趣,遂分享给大家,博得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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