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终是平淡，始于无知，终于无言

2018.4.5
今日清明，总是有些伤感，纷纷细雨没有落下，外面还是大太阳，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二十二》。

“雨落个不止，溪面一片烟”

突然又想起了《边城》那句“雨落个不止，溪面一片烟。”
外面便是无比热的夏，在此刻打起了台风雨，稍稍带来一丝凉。美丽的语言总能在不知觉地为人们烦闷的生活掀起一澜澜涟漪，又像是三月细细的风、细细的雨，自然不及一场喧嚣聚会或是酩酊大醉所带给感官的酣畅淋漓的刺激来的强烈，但当所有的热血心机追逐与年少轻狂都褪去，或许我们才能真正了然“人间有味是清欢”吧。时间总是飞逝，无常的生命都有着单一的结局，便是归于尘埃，始于无知，终于无言。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和静默的安详。
刚上映便看了《二十二》，没有想象中那种历史伤疤的痛与家国情怀的悲，而是出乎意料许久不曾感受的平淡与宁静，淡淡地记叙了这尚存的二十二位曾经历不幸的老人的生活状况，“阿婆们不愿意说，我们也不想逼她们说。”或许过于平淡，周围还有人打起了呼噜声，散场时也听见一对情侣在抱怨拍的不好。倒不如说是如今的时代太浮躁吧，我们总是惯于吸收一下快节奏强心脏的信息，而忘却生命最本真的宁静。


死若秋叶般静美

历史好像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只留下二十二位老人了，二十二位牵着历史伤疤的老人。与平常的老人无疑，年迈的她们行动已经不是那么灵便，耳目也不再清明，多半坐在大门前或窗边，看着人来人往，孩子们跑跑跳跳，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似乎就是一整天，时间与她们而言，似乎不再流淌，那样的安详，如同即将凋落的秋叶，承载着生命的叶脉，虽不再生机，却在阳光下那样闪着光，那样静默的安详。
我似乎隔着荧幕触摸到了生命的洪流。年轻的我们，总是过于浮躁，或许是太过年轻的灵魂，还没有积淀出生命的厚度，所以总是那样地渴望喧嚣。而真正有力的声音往往是无言的，承载千年记忆的历史，是无言的，承载生命厚度的死亡，亦是无言的，大悲与大爱，都是无言的。而轻浮的人们，往往不懂。


“你难你有平屋住，
我难住在苦瓜棚。”

我格外喜欢那首《九重山》，那卷着历史和生命似乎从遥远的远方飘来的旋律，听了一遍又一遍，每次一听，总是分外忧伤。
“只愁命短不愁穷”，或许人生太短太短，不该也不愿被痛苦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的碾压。有些记忆不愿触及，怕因此影响家人生活，也想开始新的生活，越长大便能体会她们的心，人生有多少无奈的记忆，只愿独自埋葬在记忆的末端，是埋葬，不是埋藏，或许一个不小心，一段属于我的人生走进了历史典册的某一段，但不是每个人都愿名垂青史，历史终究是历史，所有的惊心动魄最终化作书扉中一行又一行冷冰冰的文字，而我，只求一世清净，过完这平凡的一生。

我想，历史真实与人文关怀许是冲突的，所有打着伟大的旗号揭开别人的痛哭的行径都是自私恶毒的，如影片中提到的，阿婆们的痛苦本在革命的胜利中归于平静，时过境迁，但当天下太平、人们再度忆起这段历史，无数记者出动采访时，社会舆论一时唏嘘哗然，继而，留给阿婆们的便是邻里的指指点点，因为真正能站在历史人文高度体恤受害者的人总是不多的，尤其是当时，思想仍没有这么开放，伦理纲常仍那样深地刻在老一辈人的心中。
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关心的总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阿婆们也一样，在她们心里或许自己只是和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有着伤痕也有快乐的平凡生活，或许她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是一不小心，她的伤痕成了一段历史的遗迹。打着历史名义进入阿婆们的生活，何不是对她们平静的生活的打破与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度的揭示呢？
我不仅感慨，在国力不强盛时，我们没有正视历史的勇气，社会上无知的人们对那群受苦的女子说着“是她们不自重”的风凉话，因为那是我们还没有能力找日本人算历史的清账，而在真正能够正视历史的当今，更多的是给予“尊重”，时常那哗然一时的舆论为人们带来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何况是一群历经沧桑的年迈的老人呢。

阿婆说，“你们来看阿婆，阿婆就很开心了。

往昔似乎尘烟飘散，生命历经坎坷，似乎走到尽头，年轻时的哀怨悲伤不愿再提起，埋葬在心底，又从浑浊的眼底浮现，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就很美好。
再一次萦绕耳畔的旋律，空灵宁静而悠长，又有淡淡的忧伤，像是从远远的山峦间传来，

“日头出来点点红，
照进妹房米海空。
米海越空越好耍，
只愁命短不愁穷。
一条江水去悠悠，
一朵莲花水面浮。
何时有意把花起，
你无心无意看花浮。
门口大田四四方，
半边罗豆半边秧。
秧儿得插花生得扯，
我常年丢弃哪一厢。
出门人笑我也笑，
回家人笑我忧愁。
人进大门呵呵笑，
我进大门眼泪流。
你讲你难我没信，
我讲我难才是真。
你难你有平屋住，
我难住在苦瓜棚。”

我仿佛又看见了乡间的田陌，阳光穿过树叶，芦苇在风中悠悠地飘着，泥黄色的墙边有孩童在玩耍，待日头西斜照进茅草屋，大蒲扇轻轻扇，有一杯余温尚存的茶，还有孤独的风，悠远的旋律，悠长而又短暂的人生……
老人们大都清贫，步履蹒跚，看着门前劳作的人，一代又一代的轮回，终将归于尘土，归于无言的静默，是宿命，而新生与老去，是轮回。每个时代必有其悲剧，是那个时代专属的印记，历史的烟云浩荡，人却是渺小而孤独，有多少人坚韧，背负过去，隔山九重，唯有此刻清净。


时光太瘦
指缝太宽
不经意的一瞥
已隔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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