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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下的我们

2024-05-22  本文已影响0人  五分钟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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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见过那么蓝的湖水,不,这次我见到了。

湛蓝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透着蓝光的玻璃水在慢慢流淌,让人看也不是,摸也不是,直想将它们通通带回家去收藏。我挽起裙摆,让冰凉的湖水冲刷着脚面,痒痒的,凉凉的,有一种别样的享受。

我们坐在岸边的长椅上,白色泡沫卷着浪花一次次试探着来与我们亲昵,我再次脱下鞋子,用脚尖去触碰它,像逗一只萌宠的小狗子。望向远处,湖面与天空交接的边际是淡淡的蓝,原来水天一色不只是形容词而已,还是一幅美妙的画卷。再往远处望,仿佛云层里还藏着一片湖,白色的云碎像极了拍起的浪花,一卷,一卷,时而近,时而远,简直比眼前触碰到的景色还要美上千倍。看来人果真是贪婪的,视线永远在遥不可及地方徘徊留恋,忽略了触手可及的美好。

“你不用工作?”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眺望着远方,回头问我:“你觉得工作的形式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工作的形式当然多种多样,要看工作的具体分工来决定。“太多了,这个不好说。”我诚实的回答。

“所以,我只是没有让大家围着我,看着我工作而已,对我自己来说,我依然在工作,在不断地学习。”他说,随后继续说道:“其实工作本身是很有意义的,但人是复杂的,很多工作在复杂的对象面前便失去了原本的趣味,搞成了形式主义,也就丧失了意义。”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我是班里的劳动委员,身为班干部的我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和工作热情。有一次,夜里刮了很大的风,第二天一早,校园里满地的落叶,我带着几位值日生去清理落叶,并将排水口的垃圾彻底清理了一遍。第一节课刚上课,天空便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持续下到了中午。以往的经历,校园里早已是积水成河,可这次,泄水口的流水竟异常通畅,丝毫没有水漫路道现象。

学校将功劳归到了我们班,也让我们班赢得了那次的“流动红旗”,班主任对我们几个也给予了高度认可。

这本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可日后却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班主任发话,说以后每天,每组值日生,都要像上次一样,对校园进行彻底清理,而不能只清扫眼前的几个纸片。从此,大家开始叫苦连天,甚至早自习都没办法参加,而要拿着工具、铲子去清理操场、宿舍楼附近的泄水口和腐烂树叶。我也从一个“负责任”、“不怕吃苦”的人,变成了别人口中“拿鸡毛当令箭”、“拍马屁”、“不务正业”的人,委屈的我无处申诉,最后在毫无底线的劳动中辞掉了劳动委员的职务,自那以后才恢复了正常的校园生活。

“但我还是要对你提出意见。”我说。

“说来听听。”他看着我。

“这次出来旅行是我姐建议的,刚开始我只当是来打发时间,工作了那么多年,从没那么心无旁骛的放松过。可是,出来的这几天,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觉得旅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寻某个地方、某个人、某件物品,更不是为了消磨时间,而是看到另一个自己,看清自己需要的、想要的和曾经失去的......”我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表达,可又不是那么明了。

“说明你已经开始思考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他说。

“不是的,我想表达的是,我希望这趟旅行完全属于我自己,而不是被谁牵引着、保护着。”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心里一阵放松,随后又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笑而不语,走近了两步,说道:“我就说,你是个很有主见很有想法的人,你姐偏不信,觉得你是为情所伤,郁郁寡欢,担心你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后来他讲,其实这趟旅行的提议是他向我姐建议的,并向对方打包票说,会保证我的安全,让她放心。“你姐真的很关心你,以前从不知道她有个妹妹,现在她嘴里谈论的全是你这个妹妹。”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出来,你又不了解我。”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处,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注视着我的眼睛,直到我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这样说吧,其实我是先了解了你,才又重新认识了你姐一次。”

“那么说,你是喜欢我姐的对不对?”我突然兴奋起来,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他的确有追求我姐的想法,那我倒觉得这事变得有意思多了。

“当年可是有很多人喜欢她呢,你是不知道你姐当年多优秀。”

“我姐现在也很优秀。”我补充道。

于是两人开始一唱一和的夸赞起来,像是在炫耀一件仅属于自己的绝美的宝贝,此时脚边的湖水拍打的愈来愈凶,溅了我们一身的水。

在这里,我见到了这一生中最美的落日。

以前,我总认为落日是一种绝望的美,是漫长等待后的一秒定格,随后悄然消逝。所以我总在绝望的时候或有所期盼的时候想要去看日落,它会告诉我绝望是有尽头的,盼望也是有迹可循的。可是这一次,我却仿佛从落日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看到一个婴儿呱呱落地,慢慢开始满地爬行,她有天使的可爱,也有魔鬼的哭声,她在跳跃,在摸索,在等待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托起。可她的身体在渐渐长大,越来越大,直到不再是个婴儿模样。可她仍在挣扎,跃跃欲试,用力地踮起脚尖向上攀爬。湖面上倒映出她的影子,那身影被水波拉得老长,颤颤巍巍的,像个笨拙又慵懒的胖娃娃。想必是湖水里有一个更迷人的世界吧,她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入,深陷,直到半个身子都已探入水中。此时岸边的我,连喘息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惊扰了她。我多想再看看她,忍不住想要呼喊,求救,像是陷进去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深刻感受到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情,为她焦灼,又为她沉迷,她是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如此的让人心疼。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里,我感觉自己就要喘不上气了,昏厥般瘫倒在地上,裙摆浸泡在湖水中。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她在用手拽我,拽我的裙摆,拽我的脚趾,想要爬上岸来。

正在这时,木哥托起了我,将我扶到长椅上坐着。

“怎么了?”他问。

我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抬头望向远处,只留下红润的云层,落日早已不见了。

“哦,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我尽量表现的放松。

接下来的我们没再讲话,成年人的世界其实并不复杂,但却要面对复杂,当我们抛去一切直面世界的时候,简单便不期而遇。

沿着青海湖向上游走,是一片野草丛生的赛马场,从新鲜的草地不难看出,这里的马很少出来。我们在附近转了半个钟头,也只见过一个瘦小的身影牵着一只棕红色的马在远处走了一圈。他们步伐很轻,像在遛弯,又像在细语,慢悠悠的倒很自在。

“你会不会?”木哥指了指远处的马圈,瞧着我问。

“不,从来没试过。”我诚实的回答,自小就很喜欢英姿飒爽的人物,但也知道自己不是。

“想不想去试试”

“不要吧,万一......”我想说万一摔下来挺丢人的,还没等我说出口,他已径直向那边走去,我也只能跟着。

“喂,你又自作主张。”我在后面嘟囔着表达不满,他却依然我行我素。

这样的姐夫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呢?我开始犹豫了。

“我要这只,这只!对,就是它!”来到马厩的我们开始挑选自己的马,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只白色的,它的睫毛很长,脑门上还有一撮可爱的刘海,眉心偏下的位置有一抹暗红色的毛,像是刻意染上的。我问里面的管理员,他说它自小就长这样,还介绍说,这只马叫天哥,前几天刚满三岁,已经算是成年了。我试探着摸着它的毛,有点硬,却很顺滑,庆幸的是它很温顺。

这时,木哥已经选了一匹黑马骑了上去,他会骑马我竟一点也不奇怪,虽然心里时常对他的各种主张多有不满,但却非常认可他的能力和才华,看来,优秀的人果然容易被人原谅。

管理员似乎看出了我的拘谨,走上前来准备扶我上马,“可是,它才三岁。”我有些不好意思骑到它身上,毕竟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而它...只是个三岁的幼马。

“哈哈......”那人噗嗤一笑,笑声倒有些可爱,边笑边解释说:“人和马的年龄是不同的算法,在我们眼中它只有三岁,但其实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了。”

“等它到了我这个年龄,说不准早就归西了。”木哥坐在马鞍上,在黄昏中显得高大挺拔,脸部轮廓比平日里多了份柔美。

我真是个容易悲伤的人,听了他这话竟也难过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即将老去,再在某个如今日的黄昏里悄然离世。“快别这样说了。”我生气的责怪他,其实是不想听他聊归西的事。或许是这绝望的心情鼓励了我,我决定一定要爬上马背上去,再围着这广袤的草坪跑上一圈。

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当我小心翼翼爬上马背,将两只脚塞进马镫,又用两只手死死拉住缰绳时,才发现能坐稳就已经很难了。管理员很有耐心,或许是见惯了我这样的新手,他悠然地牵着缰绳,缓缓地走在前面,我和马跟在后面。屁股下一颠一颠的,非常不舒服。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天色已暗,只远处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人。我左右寻找着,不知木哥和马跑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选黑色的马呢,昏暗中一点也看不见踪迹,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挑选的马,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光好。

“这里没有狼吧?”我脱口而出,远处暗淡的夜色太像野生动物世界里的画面了,随即又被自己问出的话吓了一身冷汗。

“还真说不准呢。”他说,随手拉了拉缰绳,掉了个头,继续往回走。由于没有方向感,我已分不清这是在转圈圈还是走直线了。

本想继续找点话题聊,可又怕一张嘴就是一些可怕的猜想,万一猜想一一应验了,那我岂不是长了张乌鸦嘴,如果没应验,也少不了吓了自己。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声音很轻,就在附近,可惜天已经完全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喂,是木哥吗?”我顾不上太多,大声喊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却依然没有回音,我以为是自己的嗓音不够大,又喊了几声。

“姑娘嗓门可以啊,练家子。”

我咽了咽唾沫,请求他帮忙一起喊。如果错过了,或者木哥也迷路了,我们今晚就要走散了。

只听他长吹了一声口哨,很快,远处传来了萧萧的马鸣声。

“不用喊了,就是他了。”

我仍然不敢确信,只等着赶快见到他的人。

“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家姑娘是要急哭了。”牵马绳的大叔调侃道。

“哈哈,可别小看我们家的姑娘,她可勇敢着呢。”木哥说笑间已经下了马背,又走上前将我扶下,可能是坐了太久,一个没站稳差点整个身子压在他的手臂上。木哥连忙双手搀着我,关切的问有没有事,我连连摇头。

在触摸到他手臂的瞬间,我才真正觉得恐惧消散了。

事后,我的理解是,那时候的自己太害怕了,四下无人,夜色初起,不知哪个角落里趴着狼,也不确定有没有老虎或棕熊,别说是熟悉的朋友,就是一个同行的陌路人,我也是同样期待相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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