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站在阳台，目光穿过小区，能够看到金黄的油菜花，穿过油菜花地，能够看到高楼幢幢，在这个大晴天，显得如此明亮，也显得那么亲近。

重庆的这个天气，很像豆蔻年华的姑娘，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什么天气都表达得分外差别，不过今天，是个心情好的重庆，楼下慢慢有了小孩的嬉笑声，爷爷奶奶也拎着小凳去天台晒晒太阳，谭先生更是在一上午之间长出了坚硬的翅膀，下午拿着背心球衣去了球场，还偷走了我的出门条，如果说是控诉，倒是显得我太小气，这么美好得一天，闭上双眼，安静得听着远方的声音，都像风铃一般清脆，今天，是个春暖花开的一天。

午饭吃了，闲来没事，爷爷奶奶刚走完天台回来，两个人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奶奶给爷爷拿零食吃，袋子打开，手抓出小饼干，又递到爷爷手里，不知道是爷爷没接住，还是奶奶递空了，饼干就碎在了地上，“不要了不要了”，奶奶一边笑着说，一边拿纸巾捡到垃圾桶，纸巾扫着爷爷的脚，爷爷一边挪脚一边说：“家里有个资本家，什么都浪费”，奶奶听到了，像个小女孩一样佯装生气去拍了拍爷爷的背，两个人又接着说笑，我也跟着笑，然后又跟着想起了去云南的那段时间。

那是第一次带着爷爷奶奶去云南旅游，一切都以他们为主，爷爷高血压，去不了玉龙山，奶奶晕车，去不了泸沽湖，白天我们就在丽江周边游玩，晚上就在小酒馆去过二人世界，他们就早早的休息，现在回忆起来，爷爷奶奶最兴奋的一天，应该是在洱海的那天，为了去洱海的那天，前一天晚上，我去买了一条云南必备裙，奶奶去买了一个帽子，奶奶很兴奋，各种比试着，还问我好看吗？我和谭先生连连说好看，爷爷又传来了官方吐槽“好看好看，还是个18岁的少女哦”，奶奶更开心了，“对呀，我就是呀”，爷爷看着奶奶笑，眼神里面始终是宠溺，那一刻，我和谭先生，也相视而笑。

洱海的那天，为了不让老人疲惫，我们还是选择了租车，绕着洱海，环行一圈，也是这次环形，让我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这对年过七旬老人的生活，也让我看到了那个年代的爱情。租车时不时会进入颠簸的地段，连续问了好多次，爷爷奶奶晕车之后，我还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毕竟，我们憧憬的看风景的环形，变成了坐在封闭式的五座车里面等待终点。

“奶奶，你和爷爷是媒妁之言吗？”，奶奶看了爷爷一眼，眼睛眨了几下，感觉到被突如其来的话整得有点害羞。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媒妁之言呀，嘻嘻嘻”

“那你们就很快结婚了哦”我再凑到奶奶旁边，露出八卦脸。

“哼，很快结婚？”前排的爷爷传来了轻蔑的笑声。

“哈哈哈，我们是抗战八年，日本鬼子都没这么长时间哦”，这一说，充分的把我的好奇心推到了最高潮，我看向谭先生以寻求答案，谭先生双手摊开一脸迷茫的望着我，同时给我递来了一个眼神，示意我继续，好像真的是男生开始八卦之后真的没有女生什么事了。

“也，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呢”

“哎，他爹妈不允许我嫁到他家也”奶奶一边说，一边指向爷爷。

“这个你别冤枉你公公婆婆哈，是谁不让谁进家哟”

“哈哈哈哈，哎呀，是我妈，是我妈”

“呀，奶奶，你妈妈不同意这么婚事啊，那干嘛还要媒妁之言”，我眼睛瞪得更大了。

“也就是介绍而已，没说同意嘛，谁知道我俩看对眼了，她没看对眼，到死都恨我”

“那怎么办呀，那你们谈恋爱谈了多久呀”

“能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倔强，我们还是偷偷摸摸约会，那个时候，我妈看到你爷爷就骂，我们约会的地方经常是，坟墓旁边”

“为什么要去这么可怕的地方”

“那个时候封建时间，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就会被鄙视的”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就写纸条藏在杂草中，另外一个人就去看”

“哈哈，想来也好笑，现在你们太便捷了”

“我这个人也是，看重了一个人就铁了心，当时我妈跟我吵啊闹啊，我还是不管不顾”

“。。。。。。。。。”

“。。。。。。。。。”

“。。。。。。。。。”

奶奶越说越陷入了回忆，爷爷双眼一直望着前方，没说话，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偶尔像去纠正奶奶一样，告诉她，“当时怎么可能是坐在椅子上，明明是坐在地上”。

那一刻，我刚好看到车窗外海鸥在洱海上飞翔，很多少女们穿着裙子走在海边，很多小孩在抓着被海水磨光的石子往海里扔，路边摊上挂满了漂亮的民族特色服饰，我瞧瞧把车窗摇开，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不想他们晕车，继续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洱海的那一路，我们下车去了海边拍照，也去了所谓的双廊，还去路过了杨丽萍故居，最后留下的记忆，确实这段古老的回忆。

“我还不知道爷爷奶奶有这个过去也”

“你不知道吧，老人也是又甜美爱情的”我嘲笑着谭先生。

可能是疫情期间，在家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却又常常被某个字某句话某个场景感动，比如，此时此刻，奶奶又递给了爷爷一个饼干，夕阳撒到了客厅，撒到了爷爷的饼干上，这一刻，我认为，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